“好!”龚如清颌首,真就往房里走,潘莺倒愣了愣,她不过说的一句客气话,他还当了真。却也不好表现,只得领他上二楼,寻个靠窗僻静的地坐了,毡帘低垂,地面黄铜大盆炭火通红,潘莺靠对面椅上坐着,太平提着锡壶来斟茶,龚如清认出来他,稍诧异地问:“他怎会在这里?”
潘莺道:“他从衙门放出后无处去,终日守在我府前,年少又成哑子,看去着实可怜,便领进门给潘衍做长随。”
龚如清道:“你倒好心。”潘莺又问:“您何时回的京城呢?龚小姐一直惦念着,恐你赶不上她出嫁的好日子。”
“回京不过两日。”龚如清缓缓吃着茶,觑眼看她笑吟吟的,终是没忍住问:“你过的还好么?”
“什么?”潘莺被他这话问得一怔。
“我问你自嫁给了常燕熹,可有后悔过?”既然话出口,他便镇定。
潘莺不答反问:“龚大人何出此言呢?”
龚如清不看她,只环顾四周一圈,绣女们正俯首忙碌着,他道:“日子怎过得这般拮据,还需做此营生贴补家用?”
潘莺笑着摇头:“非你所想的那样!夫君的俸禄足够用度,只怪我拖弟带妹,替他俩打算,所要用银子处甚多。”
龚如清心底五味杂陈,默片刻道:“我痴活这二十几载,下过数以千万计的决策,无论重大或微小,从未起后悔之心,唯独有一件,至今耿耿于怀。”他抬起眼眸,目光深邃,他说:“阿莺......”
大人不必说了。潘莺打断他的话,依旧微笑道:“您但得说出来,便又添后悔事儿一件。”
龚如清噙起唇角低语:“是么?”
潘莺“嗯”一声:“夫君待我一片真情意,我亦如是。旁的话儿就不多讲了。”起身开始遣客:“看这天色要落一场大雪,大人还是赶紧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