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们这些长随仆子,跟着常燕熹许多年.....如今表面虽不显,心底都恨毒了她。
“我快要死了,这是报应!”她指着包被,嗓音被风吹得分外萧瑟:“你就说一回实话,那是我和二爷的孩子、巧姐儿么?”
福安没言语,看着她所站之处都染红了,终是叹了口气:“姨娘节哀顺变吧!”
潘莺如五雷轰顶,闭闭眼睛又睁开,道:“春柳,你去把她抱来!”春柳有些踌躇,感觉姨娘快站不住了,遂流着泪看向福安:“你帮帮忙抱过来。”
福安没再拒绝,去把包被抱起递到潘莺手里,她颤抖着揭开一角,露出巧姐儿小脸,当初粉团团的,此时却惨白透青,双目紧闭,小嘴也无了血色,她直勾勾盯着,看不够似的。
福安看到山下有人打盏灯笼走着,定是觉得他耽搁太久了,所以亲自过来探究竟,他心急道:“潘姨娘好了么?还是尽早入土为安吧!”
潘莺若没听见,俯首亲吻那张小脸,鼻息却闻到唇缝里散出断魂草的气味儿,她瞬间明白一切,肝肠寸断!
”福安复催促:“有人来了,姨娘快交给我。”伸手就要从她怀里强抱。
“让我再仔细看她一眼。”潘莺惨笑着问:“一眼都不成么?”
福安道:“请姨娘快些。”
潘莺低头,天很黑了,又有树冠遮挡,看不甚清楚,她让春柳不要搀扶,走到月光清亮之处,亦是悬崖边上,下面有个荷花潭,粼粼泛着微波。
她回过头望向春柳和福安,福安意识到什么,蓦得愀然变色,飞奔而来,伸展胳臂意图抓她,终是来不及了,就听嘶拉一声,掌心只有浸透鲜血的一片裙袂,那一团黑影迅速下坠,落入潭中,无声无息。
潘莺猛得睁开眼眸,大口大口喘着气,她安稳地躺在床榻之上......帷帐掀开来,是常燕熹,穿戴好官服,正打算上朝去,已经走到帘外,忽然听到她尖叫声,还怪凄厉的,有些放心不下,又辄回来。见她额面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儿,面色苍白,目露惊恐,怔怔瞪着他,似不认得他般,便把她一把抱进怀里,浑身抖若筛糠,遂问:“怎么?梦魇住了?”拿过枕边绢帕替她擦拭冷汗。
潘莺抬手搂住他的脖颈,低声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常燕熹的颊面颈子都被她的眼泪洇湿了,看来吓得不轻,不禁微笑问:“在梦里怎么对我不起?是偷汉子?还是把家财败光了?”感觉她只是摇头,想想道:“难道是要了我的命?大可放心,我会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