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被他骗了,常燕熹也忍不住微笑:“我还是得走,没带福安,无人回去报讯儿,夫人一定要等到我才肯用晚饭。”
“夫人!夫人!”曹励学着话,语调戏谑:“你往昔不是惯爱唤潘娘子毒妇么,如今真是酸死了。”
严宏道:“晓你要找借口,我今在你府中时、已同她打过招呼!”
常燕熹看他一眼:“不愧是刑部出身,会断人后路。”遂不再推辞,走至桌前撩袍坐了,旁伺候的堂倌连忙上菜,不肖半刻已碗碟堆叠,摆得满当。
几人推杯换盏吃了一回酒,他问:“血玉案子进展如何?”
严宏道:“昨白日里已在道观外排兵团团围住,那薛掌柜颇狡猾,丑时三刻才悄悄走后门摸进道观,待我们冲进观里时,他们正在后园挖坟哩,当场擒住,一个没漏!晨时我们把里面坟都掘了,额地娘,全是牲畜,这帮天杀的贪图钱财,造假血玉糊弄人。”
“若只糊弄人算罢,还要谋财害命。”常燕熹咂口酒:“龚如清府上得的那块玉镯子,可不是以牲畜养玉,是一具身背冤屈的尸体,你定要好生查出个子丑寅卯。”
严宏摆手:“无需我多查,龚如清禀明了皇帝,要亲自参与问讯。你莫看他温文儒雅一文官儿,审起监犯来,什么手段都敢使!”
李纶有些不解:“不就买了块假玉麽,龚大人至于这样上心?”
常燕熹道:“你莫只看表面,他那块血玉以冤尸养玉,雕成镯子戴在他府里二房夫人手腕间,借此固胎。这玉镯内含冤魂恶诡,说它固胎,倒不如说是以胎养它,随着时月愈久,怨念愈强劲,至最后落得母胎俱损不说,整个龚府也会被翻搅的家破人亡才罢休。”
众人顿时为之失色,严宏凝神稍顷,正色道:“使出此法要置他灭门者,显见也很有能耐,去哪里才能找到身背冤屈的活人,这就不易。”
“为何是活人?”曹励问。
严宏接着说:“这玉要沁血通透,就需活人吞气时、顺势咽至喉咙血管密麻处,方为上乘血玉,如龚府这样家世,钱财富贵其次,子嗣绵展方为首要。爷们见惯世面难欺,妇人多因心焦易骗。”又道:“所以....此人深谋细算,对龚府情形掌握熟透,且手段毒辣残忍,若不是常夫人歪打正着,龚府厄运难逃,你说龚尚书能不上心么?”
原来如此!丁玠疑惑地问:“是谁和龚尚书有如此不共戴天之仇,要绝他满门?”
众人一齐望向常燕熹,摆在明面上和龚如清不对眼的,舍他其谁!
“看我作甚?”常燕熹冷哼一声:“我要害他,至于这般多此一举!”
众人回想,确也有他的的道理!又聊起旁的来。
是夜,白月高悬,花影疏摇,宿鸟梦呓,一只猫儿在屋顶踩踏瓦片,蹑足潜行。
一人背手望着窗外的红灯笼,目光阴沉,匆匆进来个暗卫凑耳嘀咕,再等半晌,方听其嗓音冷冽:“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