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条街,才发现宗人府、六部、御药库及鸿胪寺等皆聚集在此,官轿挨挨捱捱挤堵在一起,正缓慢往前挪行。
她辄身往回走,拐进另条街,眺到钦天监还有太医院,路央照旧黑压压一片。
慌不择路穿过一条狭窄胡同,并不长,出来赫然是翰林院。
一缕风覆抹潘莺额前的汗水,她发觉自己似乎迷路了,京城棋盘格局,分置五城,排列坊巷,众多胡同浩繁几千条,若是初来乍道者,极易迷失其中难寻出路。
“嗨,让让,别挡着官爷的道。”轿夫不耐烦地大声呼喝,潘莺连忙垂颈避让到墙角,听得谁冷哼一声:“个小娘子.....”
暂不提她在此举步维艰,常燕熹披着黑色大氅,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出府往午门方向行,不出意外也被堵在众官轿间。
“大老爷寻二爷您哩!”只听有人禀报,俯首是堂哥的近身随从,随其指向,常元敬掀起轿帘望来。
常燕熹翻身下马,勒着缰绳走近,拱手一揖,语气很平静:“有何贵干?”
“无事就不能找你?”常元敬笑了笑:“你此趟回京如变一人。”
常燕熹蹙起眉宇,不耐烦了:“你倒底有何话说?”
常元敬低声道:“听闻皇帝有意指婚龚尚书的妹妹与你,你若心急,今日朝堂之上我可替你......”
“我不心急。“常燕熹打断他的话,眸中一抹阴鸷迅疾而过:“我一点都不心急,堂哥又急什么!”
他语毕再不理,牵着马调头回走,再踏鞍翻身而上,行出拥挤的街道,穿过狭窄胡同,不经意间瞟见右侧墙角站着个年轻妇人,化成灰都认得。
她打扮简素,发上只插枚玉簪子,略施脂粉,穿月白薄袄,油绿裙子,像根水葱鲜灵灵的。
这毒妇浓妆淡抹总是招人眼。
他打马停住远观了半晌,忽然发觉她有些不对劲儿,似乎迷路于此了。
心情不知怎地变得好起来。
潘莺左顾右盼想寻着问路,可纳罕的是除匆匆来往的官轿,硬是不见一个人影。
正思忖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往后退回原路。就听一阵踢哒的马蹄声挟着一道冷风遵劲而至。
她本能的回首。
有道是:襄王有意续欢情,巫山自送雨云来。
潘莺猝不及防,只觉腰肢被健实的胳膊箍紧,再略使力儿,脚足瞬间离地,手指慌乱一抓,是马的鬃毛。
头则撞进健壮的胸膛,入目是一片绯色,补子绘狮子纹,是个秩品二品的武将,抬眼,果然是常燕熹。
怎地不是冤家不聚头,顿时恼了,咬牙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常大人要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