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绕过厅房,是处大院落,正面上房五间,两边游廊厢房,七八个着酒黄薄袄浅青裙子的丫鬟、和那三个绣娘在门外站着,见到她来急忙招手:“还不快些,皆在等你。”已有人进房禀:“四个绣娘到齐了。”
潘莺紧几步追上,随她们最后进房,再一字排开站在地央,给老夫人、龚文君及龚如清福身见礼。
“模样儿都俊俏,给赏。”老夫人笑道,大丫鬟如意拿着四个荷包分送到她们手里,一齐称谢。
老夫人又扫量她们几个,其她三个还是做姑娘打扮,唯有潘莺梳起妇人髻,遂把她叫至跟前详问。
潘莺谨慎答道:“原住苏州桂陇县,是个孀妇,独自开茶馆养活弟妹,如今随阿弟进京赶考,这城里物贵价昂,因而手头吃紧,只得出来寻找活计贴补家用。”
老夫人听得同情心骤起,叹息道:“你倒是个红颜薄命的孩子,怪可怜见儿的。”
龚如清在吃茶,妆似随意地问:“你不是在常将军身边侍候么?怎不去他府上,倒跑到我这里来?”
常将军?!一众皆怔,老夫人迟疑道:“可是平国公府的常燕熹?”
潘莺回话:“常将军途经桂陇县前往扬州平乱,要寻个妇人在身边做些洗衣缝补等粗活计,因给的工钱不低,且我阿弟那时欠人银子,就带着阿妹跟去了,平定后各走各道,我复又回茶馆继续营生。”
“原来这样。”老夫人笑道:“燕熹的性子最像平国公,没心眼,出手大方,胡花银子。”丫头们抿起嘴角,龚文君扭脸也笑了。
龚如清盯着潘莺,又问:“你阿弟姓甚名谁,可是为明年春闱而来?”
“阿弟名唤潘衍,确是为明年春闱。”
“他乡试排名第几?”
潘莺暗忖我若说他乡试为解元,前诉的种种苦楚倒显得无足轻重,更况又是春闱考生,他虽非主考官儿,但为避嫌疑,要辞掉她也未可知。
遂定下主意,小心翼翼道:“阿弟乡试榜单排名不济,此次来京考春闱并不抱希望,好在他年纪还尚轻,正可多加磨砺几年,以成大器。”
龚如清听得淡笑:“你倒有些见地。”不再多问了。
巧姐儿坐在门槛前托腮看人来人往,忽而眼睛一亮,起身朝外跑。
“喛,当心拐子拐了你。”王伯坐路边跷腿吃茶晒日阳儿,瞧见她,抬声喊着。
香烛纸马店的李婆站在门前嗑瓜子,取笑道:“你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当我们瞎么,盯着呢。”又朝张贵喊:“是不是啊?”
张贵正用柳条穿过大鱼鲜红的腮,打个结丢进浅抱盆里浸在清水里养着,听到这话抬起头,也不答,只看着潘莺弯腰抱起巧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