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衍开始思考怎么赚盘缠上京。说来十分可笑,他从前挥金如土,极尽奢侈之能事,何曾为碎银几两筹谋过,如今却不得不折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把有字迹的纸张递给冯春:“我见酒行有贩卖豆酒、细花烧酒、三白酒还有金华酒和徽州干白,每日买客熙攘,收益颇丰,我这有两条酿酒方子,酿成耗时短,却成色醇浓,香味亦足,麻烦你买材料来,再放在茶馆售卖,应能大赚一笔。”
冯春接过展看,一道松花酒,恰牛腰山马尾松逢最后花时,得粉还算容易,细挫后用绢袋包系,搁进白酒里浸十数日即可成。
另一道酿艺要复杂很多,需的材料更细杂,花费银子也多,若是赔了不赚,这手头可谓雪上加霜。
潘衍看透她犹疑不定的心思,冷笑一声:“此乃宫廷玉液酒,乃我亲自创酿,市面不得见,皇帝老儿吃了赞妙,更况贫民百姓。”
冯春听不得他那倨傲语气,咬牙道:“若是赔了,这些材料钱算你欠我的。”
用过早饭,秋阳温照,她挎个竹篮子拉巧姐儿去粮行,照潘衍写的方子买足白面黄米绿豆酒曲之类,店里伙计应诺空闲时替她扛到茶馆,她又去花露铺子买了大袋花粉,出来见对面好些农人拿自种养的蔬果禽兽在卖,便买了三钱的羊角葱、四钱的白菜,一尾噼啪乱蹦的黄花鱼,巧姐儿一直跟着她,摸摸额头皆是汗珠,便买了两钱的柿饼给她吃。忽听马蹄哒哒声纷繁杂踏而来,抬头望远,十数将兵骑马驰骋官道,常燕熹率先在前,晴天的风如一卷热浪钻进他袖里,在后背及前胸乱窜涌动,如雄鹰展翅欲飞般,气势磅礴。
她不及多想,听见身后有人朗朗问:“这不是春娘子么?”回头看还道是谁,竟是在扬州知府内所见的那位术士少年,名号燕十八。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肆壹章 偶相遇识出端倪 出巧计卖酒赚银
冯春颇惊奇:“你怎也来到这里?寻人还是访亲?”
燕十八感觉腰间法剑躁动不安,回道:“我等术士,哪里有妖孽作祟,就去哪里,无居无所,飘泊不定。”
冯春也笑了:“看你年纪尚轻,怎讲话这般老气。”又问:“我临行时听衙吏说,你在替张夫人解蛊毒,可有成效么?”
“蛊毒虽除,但心魔难除。”燕十八言辞含糊,不露痕迹地瞟向五六步远处,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儿站在树荫下吃柿子,嘴唇稀黄。
那女孩儿忽然跑到冯春身后,抱住她的腿,探出小半脸,偷看他。
法剑震颤愈发凶猛,似要自己拔鞘而出。燕十八用力紧攥住,但凡妖魔鬼怪幻化成人形,无论美丑幼老,总脱不掉那山野邪魅之气,凡人不知觉,却瞒不过他这等有法力的术士,可这女孩儿却干净通透,竟与人无异。他表面波澜不显,只平静地问:“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