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官员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言词,反倒松了口气,好些人佩服的看着鱼俱罗,姜是老的辣啊,看透了胡雪亭的性格,直言犯上在胡雪亭面前还是很好使的,几乎是只有收益没有亏损。
胡雪亭沉默不语,鱼俱罗继续盯着胡雪亭,道:“陛下所有的亲信都集中在了江南,所有的财力都集中在了江南,罪臣甚至怀疑陛下是不是抽空了中原的精英,尽数送到了江南。江南何幸,陛下如此厚爱,中原何辜,陛下如此痛恨?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何以厚此薄彼至此!”
裴蕴转头看杨恭仁,杨恭仁微微摇头,鱼俱罗这次还真不是卖直。忠臣,老臣,纯臣,直臣这些设定太高级,鱼俱罗这辈子就没有学会过,多半是受了什么刺激,真心为中原的百姓抱不平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若守于中。’陛下当切记。”鱼俱罗道,只看等级制就知道了,长江以南的百姓等级远远的高于中原地区,这几乎是胡雪亭仇视中原的铁证。
胡雪亭长叹一声,道:“老鱼啊,你这一生几次起伏,真是没有错啊。”
鱼俱罗冷笑:“老夫只说真话,陛下听不得,老夫也是要说的。”想到同样是大越子民,中原却只有一个衙役在门口诵读文章,不管百姓爱听不听,而江南却有工部侍郎在田间巡查,这其中的差异让鱼俱罗愤怒不平,原本计划老老实实做个降臣,为笙歌祁蕾铺路的念头早已抛到了脑后。鱼俱罗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看祁蕾的时候真的觉得这丫头就是他的孙女,两个人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啊,都是这么的冲动,一点都不懂得进退之道。
胡雪亭冷笑:“你以为你只是说了真话才被贬谪的?看来你现在还没明白啊。你被贬谪,是因为你明明智商不够,却以为天下第一,是因为你以为仁者无敌,却慷他人之慨,是因为你双眼如芒,却以为目光如炬。”
鱼俱罗冷笑着,说到这个程度,这人头已经掉了九成,他干脆站了起来,负手看着胡雪亭,眼睛中的双瞳定定的看着胡雪亭:“鱼某忠义而失朝堂,天下皆知。”以为是皇帝,以为他是投降的臣子就能胡说八道羞辱他的名声了,做梦!大不了砍了他的人头,尽管拿去。
一群官员轻轻叹息,老鱼真是蠢啊。鱼俱罗听着百官的叹息,站得更加笔直了,鱼某虽然败了,但生要站着生,死要站着死。
胡雪亭冷笑道:“大随只有五千万人,却灾民四起,江南,辽东,漠北,明明有的是肥沃的土地,却鲜有人愿意移民。为何?”
鱼俱罗一怔,怎么也没想到为什么忽然扯到了这上面,但他细细的想,是百姓追求落叶归根?是中原地区繁荣,人口增加极快吗?
胡雪亭道:“那是因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鱼俱罗不屑的笑,胡文盲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