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阿贝尔从地里抬起了头,随意的张望了一眼,是安德烈老爷带着几个仆役快步走过。阿贝尔急忙低下头,老老实实的看着地面。他是安德烈老爷家的自由民,意思不是农奴,由不得安德烈老爷随便卖了。但是,也就如此了。安德烈老爷若是想要打他,他还敢反抗吗?他只能谄媚的笑着问:“老爷,您的尊贵的手疼吗?”阿贝尔租种着安德烈老爷家的田地,全家的口粮都指望着田地里的收成,安德烈老爷打他几下算什么。
哦,阿贝尔说大话了,他家的口粮怎么可能指望田地里的收成,田地里种出来的麦子的九成是必须上缴给安德烈老爷当佃租的,阿贝尔家怎么可能靠剩下的一成麦子当口粮?属于他家的麦子必须卖给商人,换取一些生活必须品,比如个生了铁锈的锄头或镰刀,没有锄头和镰刀,他怎么交得起佃租?若是安德烈老爷收不到佃租,取消了他家的租约,他家是饿死,还是卖身为奴?想想那些从太阳升起做到月亮升起的农奴,安德烈浑身颤抖,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农奴。
若是收成好,或者走了大运遇到一个有良心的商人,买了锄头和镰刀之后,还有麦子剩下,阿贝尔才会考虑留下来给家人当做宝贵的粮食。
什么?扯二尺红头绳?奶奶的!东方人太奢侈了!竟然那宝贵的粮食换没用的红头绳!要是阿贝尔这么做,他的妻子儿女活活杀了他的心都有,所有隔壁邻居会用看最最最纨绔子弟的眼神看他。
剩下的宝贵的粮食当然是存起来,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当最后的口粮。
咦,所有的麦子不是上缴给了安德烈老爷,就是换了锄头镰刀,或者藏在了房子最角落的地下,阿贝尔一家平常吃什么呢?
当然是地里的野菜。
每年夏天是阿贝尔全家最开心的时刻,因为只有夏季,他们才能吃到一整碗绿色的野菜糊糊。
阿贝尔一家种了一年的地,能够吃到嘴里的麦子,也就是在大雪纷飞,地里找不到野菜的时候,小心吃到嘴里的、掺着干瘪的库存野菜和杂草的二十粒麦子。
“你!叫什么名字?”安德烈老爷忽然折了回来,厉声喝问。
阿贝尔被吓住了,浑身发抖,急忙跪在了地上,脑袋贴着地面,惊慌的道:“阿……贝尔。”
“阿贝尔,你说,我待你好不好?”安德烈老爷柔声道。
阿贝尔浑身骨头都轻了,安德烈老爷竟然对他柔声说话。“好,当然好!”阿贝尔用力点头,声音中充满了激动和感恩。
“若是有人鼓动你抢劫我的财产,你会怎么做?”安德烈老爷问道。
阿贝尔毫不犹豫的道:“天哪,尊贵的安德烈老爷,这还用问吗?我当然会坚决的捍卫老爷您的财产。尊贵的安德烈老爷,难道有人竟然想要抢劫您的财产?请您一定要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会用我的拳头和锄头,让那个小子知道什么是不能欺负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