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忽然起了风,明明是晴空万里,大风却吹得整个丹阳哗哗作响,瓦罐砸碎声,门窗撞击声,催着人加快了脚步。
“好大的风啊。”店小二惊讶的道,急急去关客栈的大门,见到有人愣愣的站在门口,急忙挤出笑脸:“客官,可是住店?”
李淳风皱着眉头,没有理睬店小二的招呼,这大风太过古怪,他伸手笼在袖子中,占了一卦,心中一凛。他此来丹阳,是为了进宫向胡雪亭求情。杜如晦与他,与道门没有什么特别深的交情,但究竟曾经是上下级,若是老上级面临飞来横祸,做下级的一点表示都没有,自然会寒了周围官员百姓的心,于情于理,道门都要意思意思向皇帝写一份求情奏章的。
李淳风的奏章写的很是小心,一句都没有提杜如晦是冤枉的,只是写了杜如晦对大越朝有功,请朝廷酌情减免。整本奏章甚至没写杜如晦是大越年轻一辈的第一才子,或者杜如晦在案发时还年轻,应当与案件无关。道门已经站在了胡雪亭一边,向天意宣战了,哪有在小事情上违逆了胡雪亭的道理。他只是代表道门顺应众所周知的潜规则,上一份不痛不痒的求情书而已,胡雪亭定然不会责怪的。
“咦,是李淳风。”有人见了李淳风,主动招呼着。李淳风回头一看,认得也是外地的官员。杜如晦被胡雪亭昭告天下捉拿入狱,距离丹阳比较近的,又多少与杜如晦有些往来的,跑到丹阳求情的人多得是。
“我琢磨着,你们道门定然是派你出面,果然见到你了。”那外地官员笑着。李淳风想要客套几句,看到了那人的额头,心中一凛,猛然翻脸道:“杜如晦胆大妄为,竟然敢刺杀圣上的父母,罪大恶极,理应满门抄斩,诛灭九族!我此来就是向圣上进言,不杀杜如晦不足以平民愤!”那官员呆呆的看着李淳风,这家伙是疯了?
李淳风的目光看向四周,他的声音这么大,好多投店的客人都听见了,出来看个究竟,好多客人隐约面孔有些熟悉,想来都是各地的官员。李淳风用力的拂袖,道:“我道门子弟当的是大越朝的官,拿的是大越朝的俸禄,忠的是大越朝的天子,杜如晦不过与我等同僚一场,此贼子竟然敢刺杀圣上父母,我道门从此与杜如晦恩断义绝,不同戴天!”
客栈内的官员们仔细的看着李淳风大步出了客栈,在劲风中离去,只觉天下道门果然是都是最虚伪最无耻的人,为了拍胡雪亭的马屁,竟然什么节操和风骨都不要了。
“这是好好的人不做,一定要做狗了。”有官员冷冷的道,道门不愿意牵涉到杜如晦的案件当中人人都理解,谁愿意为了别人掺和到刺杀皇帝父母的案件当中?但基本的场面总是要走的,送一份平淡如水的求情文书才是官场规则,李淳风这是为了站队,连基本的规则都不顾了。
“杜如晦究竟是生是死还犹未可知。”另一个官员道,道门站队他理解,做的如此的绝,他就不理解了。并州道杜家杀害沈子晨夫妇的案件,其实非常的奇妙。因为这个案件其实可轻可重,其中的差距简直是天与地。
往重了判,当然是诛灭九族了,皇帝的父母都敢杀,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诛灭九族那是理所当然的。
往轻了判,很有可能就是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