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平平静静的道:“微臣以为可以在人情关系上讨些巧,攀扯些关系,微臣罪该万死,还请圣上恕罪。”在出身高贵,几乎没有向人低过头的杨広面前可以玩点小手段,在从底层爬起来的胡雪亭面前耍这些小手段那就太愚蠢了,基本属于鲁班门前耍大斧。
“你倒是有些机灵。”胡雪亭笑了。她掏出了宇文述的降表,轻轻的拍着纸张,淡淡的道:“朕倒是没想到你打了朕,竟然还敢投降朕。”
宇文述恭恭敬敬的道:“圣上有明君之势,敢做天下人不敢做之事,敢说天下人不敢说之言,绝非常人的气量可以度测,老夫倒也不敢揣测圣心,但老夫到了此刻已经别无选择,唯有以残破之躯换门阀的一线生机。”
他用力的磕了几个头,泪水无声的流下:“老夫曾冒犯天威,自然罪该万死,老夫别无他求,只求圣上看在老夫和平交出河北的份上,给宇文阀留下一条根。”
胡雪亭一脸的同情,长长的叹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
宇文述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心中同时大喜,胡雪亭果然被那封降表忽悠了。
“老夫死不足惜,左右是没有几个月了。”宇文述淡淡的道,“老夫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没有给家族做过些什么,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不会教育子女,教出了一群何不食肉糜的纨绔子孙。”
他缓缓的抬头,脸上平静又深情:“老夫终于能够为家族,为子女做出一些什么,此生足矣。”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流着泪,悲伤又感动的看着宇文述,这个为了子女奉献余生的父亲形象一定感动了全华夏。
胡雪亭更感动了,好一番父慈子孝啊,长叹道:“何以至此?”又吃了几颗瓜子。一群官员冷眼看胡雪亭,昏君,竟然把大臣当猴子!
宇文述笑了笑,道:“老臣不敢祈求圣上优待宇文阀,宇文阀风光了百年,也够了,让他们做个平民就好,若是他们这几十年来真的苦读诗书,有些所得,那就让他们在科举上闯一闯,若是资质愚钝,那去南方寻个僻静的村庄,好好的种田养鸡,也能传宗接代,对得起祖宗了。”
“父亲!”宇文化及颤抖着哭道。“孩儿虽然纨绔,但这读书却没有落下,定然能够考取功名的。”
考P个科举啊,没有背景的人才考科举呢!大越国官员奇缺,识字都能当官,宇文阀好歹是皇族血脉,琴棋书画之道高过了绝大部分普通门阀,更不用说那些只认识几个字的普通人了,宇文阀的子弟不能当官,丹阳起码有一半的官员会被淘汰。
“宇文阀果然有志气。”胡雪亭大声的赞叹,“做人就是要忘记出身,要靠自己!”
宇文述心中更喜悦了,就知道胡雪亭是草根出身,最喜欢的就是白手起家的人,听说宇文阀的子弟愿意不依靠门阀而考科举一定赞叹和欣赏。
“老夫不知天意,冒犯了圣上的天威,老夫愿意凌迟处死,若是能因此换宇文阀浴火重生,那是老夫大大的赚了。”宇文述慢慢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