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拖累司徒府,这是其二。”
杨积善的思路已经打开,刹那间已经看清了很多很多。“遗孤院多年以来,没有达成让我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将士后顾无忧的作用,反而养出了一批不肯自食其力,逐渐沦为寄生虫,以及仗司徒府的势力欺压良善,无视官府的渣渣,长此以往,不论对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将士,对真正需要帮助的遗孤,还是对我司徒府都是有弊无利。但积重难返,大义和道德的钳制之下,张须驼或我们司徒府都无力处理,只有继续拖延下去。胡雪亭一直对此弊病看得很清楚,对那些已经沦为毒瘤废物的人鄙夷至极,宁可另起炉灶,把自强之人带离遗孤院,也不愿意毫无原则的迁就那些遗孤,这次遗孤院的人竟然敢行刺她,她正好借此机会,严惩遗孤院天字第十七号分院的人,杀鸡骇猴,既警告其他遗孤院分院,又为她自己出了一口气,更给了我们司徒府重新严厉梳理整个遗孤院的借口。若是操作得当,遗孤院很有可能从此清理一新,蒸蒸日上。这应该是其三。”
“胡雪亭其人诡异,不要圣人善名,反倒喜欢恶名凶名,血洗洛阳,已经在平民百姓之中凶名赫赫,这次清理遗孤院,只怕连我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之内的将士,也将视她为洪水猛兽,轻易不敢得罪。此其四也。”
“胡雪亭血洗洛阳,朝中官员多半以为只是胡雪亭凶残鲁莽,或有我司徒府暗中主持,对目不识丁的胡雪亭多半看不上眼,有勇无谋,只知道用屠刀破坏规则的朝廷新人小菜鸟,迟早被朝廷的洪流吞没,何足挂齿。但胡雪亭这次忽然口口声声依法办案,这其中透露出来的立场,行事准则,虽然依然沾着鲜血,但是本质已经和朝廷官员的手段一模一样,再也不是目无法纪的鲁莽异类,以此事为转折点,朝廷官员将会真正认为胡雪亭也是官员同类。对一心进入官场的胡雪亭而言,这其中的好处数之不尽。此其五也。”
阳光明媚,花园中隐约有桂花的香气。杨积善深呼吸,只觉胸中的猜疑一扫而空,能分析到这个程度,他果然是有做杨家背后的谋士的资格。
“还不够。”杨轩感想了想,还是决定打击他。“至少还有其六。”
啊?还有?杨积善张大了嘴。
杨轩感淡淡的道:“从此以后,胡雪亭在明面上已经摆脱了司徒府核心成员的身份,摆脱了张须驼张家的影响,唯一能和她继续攀扯关系的,竟然是圣上。你说,她有没有资格自立一派?”
杨积善吓傻了,只觉这一条比其他五条加起来还要深刻和恐怖。
“县令,兼职县丞,一县之中,竟然文武尽数控制在她的手中,还有谁能钳制她?政令一出,谁敢不从。这小小的县令,和土皇帝有何区别?这一县之地,和她的封地又有何区别?有地盘,有税收,有百姓,还能自建军队,有此实力,若是再有朝中大臣,如高颖贺若弼李浑之流拉拢,嘿嘿。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这大随的天下,只怕多了一个下棋的人。”杨轩感看着蓝天白云,悠悠的道。
杨积善浑身颤抖,小心的看杨轩感,苦涩的道:“我还以为她是你朋友。”看平常两人走得很近,还以为就算不是知己,也是同患难共生死的好朋友,没想到杨轩感竟然用这么可怕的思维看待胡雪亭。
杨轩感诡异的看杨积善,厉声道:“国家大事,与私人交情,孰重孰轻?你想走谋士的道路,就要看清一切的可能,制止事情向你不愿意的方向演变,而不是主观的认为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