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鲤脸拉得老老长,到底是站不住了,她一推房门走了出去。
浴室的门没关,毛玻璃门上透出昏黄的光,她看出来江秦柯正在在水前伸手试水温,看样子温度适宜了,他收回了手,用没受伤的左手,一颗一颗地解着病服上衣的扣子。
脱上衣的时候,好像牵扯到他右手的伤口,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僵持了两秒,才缓了过来,继续刚才脱衣的动作。
万鲤看不过去了,猛得推开浴室的门:“你在干什么?”
江秦柯背着她的身影一滞,然后很慢很慢地转过身来,低声道:“我就是想冲一个澡。”
“你现在能冲澡吗?!”万鲤太阳穴旁的青筋一跳一跳,气愤的不像话,急忙走到他面前,打开他试水温的手,有些气愤地伸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受伤的右手。
“你不怕淋到伤口吗!”
“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现在这副身体吗!”
江秦柯愣愣地看着她,有些局促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万鲤现在焦急的样子,仿佛好像真的——很在乎他。
他咬了咬下唇,做出了一个他最不屑的举动,他垂下眼帘,眨了眨,把根根分明的睫毛尖上都沾染上一小滴晶莹的眼泪。
他忽地一抬眼,眼角染着一片极淡的红。
“万姐姐,我手疼。”
他微微颤抖着嘴唇道。
“你好好在床上躺着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手疼也是你活该!”万鲤气急,但还是触电般收回了压着江秦柯伤口上的手。
江秦柯一双圆圆的眼睛立刻耷拉下去,他慢慢垂下手,没再说话。
万鲤深吸一口气,拽了拽他没受伤的左手:“回床上躺着去!”
她拉着江秦柯就往外面的病房走,然而江秦柯没有跟着她动的意思,她不信邪地又拽了一下,江秦柯咬着唇一动也不动。
脸上抗拒的意味很浓。
“你到底想干什么?”万鲤仿佛听到自己脑中那根叫“理智”的弦叭——的一声断掉了,她瞪圆了眼睛。
她努力压抑心头那股子往上涌的怒火,克制着、还算冷静地问:“你现在身体这个情况,不能洗澡,不回去睡觉,难不成还要我哄你才肯回去吗?”
她瞥了眼江秦柯厚厚地包着绷带的伤口,气着恼着,滚烫的眼泪到底是忍不住滚了下来。
“江秦柯!要闹脾气也是要看时间的!”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要我来哄你啊!”
“我真的很累了。”
江秦柯喉间的喉结上下滚了一滚,上前一步,狠狠地抱住了万鲤。
他的力气之大,大得好像要把万鲤的骨头都揉碎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眼神迷茫地看着前方,嘴里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而这样歇斯底里地哭喊,我都很抱歉。
是我的错。
可我控制不住地想靠近你,想爱你。
想装成你最喜欢的傻样,想被你哄,想被你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