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热?”纪长清重复了一遍,这感觉,会不会就是张惠临死前的感觉?
“很热。”周乾咽了口唾沫,“我知道要坏事,立刻化出原型,又舍了一百多年的修为拼命血遁,才算捡回了一条命,回去后我发现,胳膊上多了这么个玩意儿。”
枯干的小臂上黑色火焰深深下陷,像一个漆黑的入口。纪长清伸出食指,搜寻着可能残留的痕迹:“你看见的,是不是鬼气?”
“不是。”周乾不假思索答道,“我认得出鬼气,没这么邪。”
小臂平平常常,如同蓬娘的经卷,找不到什么异样,纪长清缩手:“在哪里发生的事?”
“北市,来广客栈,左边是大食香行,右边是凌波宅。”周乾道盖上衣袖,“那次之后,我躲去山里养了几个月,十月底回来时,城里已经死了六个女人,都是十五月圆夜死的,我总疑心可能跟我那夜看见的黑气有关,可我看见那天,又不是十五。”
五月二十夜,蓬娘死后第五天,蓬娘的腰,就是那时候没了的。纪长清收回焦木:“第一个死的蓬娘,尸体在五月二十日突然生变,缺了腰。”
“我知道蓬娘,”旁边的朱獠插了一嘴,“童凌波跟童宣为她还吵了一架!”
纪长清突然察觉到一缕熟悉的气息,是贺兰浑,他来了,躲在外头偷听,抬手止住朱獠,随即向外一弹指。
噗,门外一声闷响,贺兰浑猝不及防摔出去,低低笑了起来:“又被道长发现了。”
吱呀,大门无人自开,贺兰浑拍着灰跨进来,一一看过屋里的人:“一会儿不见,怎么又多了俩?道长这是大变活人呢?”
纪长清一言不发,见他大步流星走近了,眉眼带笑:“道长下回再弄人进来的话跟我打个招呼呗?万一皇后问起来,我也好帮道长圆谎。”
“不用,”纪长清一口回绝,“皇后问起来,我自有话说。”
“真不用?”贺兰浑笑着,目光落在周乾身上,“咦,你不是昨晚上北市那个算卦的吗?”
周乾吃了一惊,昨天傍晚在北市,他的确看见贺兰浑被奴仆簇拥着往凌波宅去,可两个人隔得老远又不曾说话,贺兰浑是怎么认出他的?也只得上前行礼:“见过贺兰郎中。”
却不知贺兰浑过目不忘,昨晚他本就是去凌波宅守株待兔,又怎么会不记得周围有哪些人?听他声音并不是刚才说话的那个,点点头转向朱獠:“你是那个卖馄饨的吧?刚才是你说,童凌波和童宣为着蓬娘闹过一场?”
“是我,”朱獠没有多想,“那是去年……”
周乾一把拽住他,看向纪长清。
贺兰浑便知道,他两个怕纪长清,得看纪长清的脸色才能决定要不要继续往下说,就见纪长清神色淡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