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至今无子,府邸周围全是重兵,就是陛下心思的最好证明,奈何季清看不明白。
不过季初能说出这番话维护亡父也不枉季清生养了她一场,定国公眼睛一眯,很快又道出了让季初心神大乱的一件事。
“说起来,提议陛下悄悄赐你父亲慢性毒药的人还是衡之,他同样也是陛下派去暗中查探此事的人。”
季初整个人瞬间僵住,不敢置信地抬起了一双亮的惊人的眼睛,一张小脸惨白地失了血色。
“季氏,你也莫要怪他,若不是他当机立断上书,我定国公府不但要被你父亲牵连,你的小命也留不下来。”
“去年的春天,他差一点就要休了你,好在你父亲坦然服下了他端过去的毒药,保全了你。”
“真相你既已明了,后日就离开定国公府吧,陛下饶了你一命你就走的远远的,莫要再回京城。”
季初踉踉跄跄地走出小佛堂,定国公轻描淡写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她的耳边嗡嗡作响,是聂衡之上书赐死父亲,是他为父亲端去了毒药,同样也是他早就有了休弃自己保全定国公府的心。
哈哈哈,好一个光风霁月高傲不屑阴私的定国公世子!好一个扬言离不开她什么都能满足她的好夫君!
季初深一步浅一步地走着,无声地笑,脸颊上的小梨涡十分明显。
她想起了自己是何时见过那位金吾卫副将的背影的了。去年春天年节刚过,她的贴身婢女单红刚死不久,聂衡之见她心情郁郁,主动提出带她回尚书府省亲,他们在尚书府住了两日。
住下的那晚,她去书房寻父亲,远远看到了那位金吾卫副将离去的背影。后来父亲就病了,原来这不是病是毒啊。原来那金吾卫副将是聂衡之的下属,奉了陛下的旨意一同让父亲喝下了毒药。
可笑,当时的她还欢喜聂衡之那两日的温柔体贴,原来他是在心虚。
笑着笑着季初就哭了,静静淌下的泪水打湿了她瓷白的脸,乌黑的鬓发,默默地流进纤瘦的颈间。
她还想起了父亲“病”中,自己的焦虑不安和聂衡之对自己的冷淡漠视。偏她那时还以为是自己操心父亲的病情忽略了男人,所以他才不满,冷漠。
原来那个时候男人就有了休弃她的心思,也对,怎么能让她这个平淡蠢笨的女子牵连他高贵的聂世子。
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地在他人面前说出她季初是遵母命娶回可以随意玩弄的一个蠢货,让不小心在门外听到的她悲伤郁结,一个恍惚就失去了腹中匆匆赶来的小生命。
她曾无比期待的孩子,她曾无比敬爱的父母,间接都死在了聂衡之的手中。自己居然还为了一丁点儿可笑的同情心留在定国公府照顾他,季初觉得自己才是最大的笑话。
是她自己着相了,龙椅上有那样多疑自私的君王,朝中有定国公这样明哲保身的重臣,天下大乱在所难免。没有聂衡之搅弄风云,潞州城还会因为其他人遭受战乱……生死有命,就算聂衡之伤势早早好了,她和沈听松可能也难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