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站在潭边,正思考着从哪边入场比较容易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顾月时低沉的声音:
“用沧溟练吧。”
他唤出寒光凛凛的沧溟剑,交到沈念手中。
沧溟认得沈念,她刚一伸出手去,它就主动贴进她的掌心,乖巧的不像是沾了无数亡魂的上古神剑。握住沉甸甸的剑柄,她忽觉身形一轻,被人从后揽住腰,带着轻松飞上了木桩。
顾月时脚尖微点,与她站在同一个小小的木桩上。尽管贴得这样近,他的身体仍能和她保持一定距离,绝不会在让她感受到任何不自在。
他总是会在一些细枝末节上不经意显露出对她的尊重。但往往是这些细碎的细节,才更戳人。
“站稳了?”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擦过她的耳尖,酥酥麻麻的,“仔细听我说的。”扶住她腰的力道渐松,“气沉丹田,脚底生根,凝神聚力。”
沈念照着他说的,调整呼吸,站在木桩上稳了稳重心。
“别太紧张,放松些。”
说着,他已完全放了手,退回到潭边,目光沉沉地看着挺立在木桩之上的少女。
暖橙色的日光中,红衣少女身姿蹁跹地跳跃在折射出凌厉银光的雪桩上,手执沧溟,英气照人。剑花纷飞,锋利的剑气激起桩上一片剔透冰晶,点点碎光仿佛洒落的星辰。
恍惚间,顾月时又看见了曾经的沈念。
一袭红衣,挥舞长鞭,好似整个九天山河都是她的,无畏又恣意。这样的她,才是原本的她,最真实的她啊。
沈念盘算着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在跳跃到下一个木桩时,一个踏空,剑光忽敛,像断翅的冰蝶坠入冰河。在一片惊呼声中,前一刻还站在潭边的顾月时,瞬息就飞到她身边,双手接住。
“疼。”她在他的怀里,双手自然攀附上他的脖颈,蹙眉低语。
“哪里疼?”
“脚踝,好像扭伤了。”
顾月时忽略掉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抱着她来到一旁,把她放在高处的岩石上。岩石足够高,她坐在上面脚尖都碰不到雪地。
他单膝跪地,隔着衣摆轻柔地抬起她的小腿:“哪一只?”
“两只都疼。”
星月潭边的众人纷纷侧目,透过木棉树斜斜生长的绯色花盏,偷偷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可惜巨大的花枝仿佛起伏的红色波涛,隐约遮挡了部分视线,叫人看不真切。
但越是朦胧的,就越是引人遐想。
当顾月时洒下最后一道治愈术的光芒,沈念忽然将长衣的宽阔帽沿扯起来,盖住半张脸,狡黠一笑:“魔君大人救了我,我该如何报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