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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的屋子里烛火微微摇动,映在墙壁上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单薄。

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已经被血浸湿泡软,一戳就破。

这封信,绑在破空而来的令箭上,狠狠钉进城楼的柱头。他那时只顾着施结界,并没有怎么仔细看内容。

借着不那么明亮的烛火,他又重新读了信中的内容,低头沉默了很久。

信里说得很直白,他们要他的命。

他不知道他们为何想要他死,甚至都不知道这群人是谁。

他只知道,唯有遂了他们的愿,他们才会罢手,才会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信里说要他独自去城郊的军营,他们的军队已经驻扎在了城外。

他没有犹豫,把信纸悬在烛火上燃尽,换了身干净的僧袍。在走出房间的时候,他脚步忽而停驻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床上的那个位置——曾经她最喜欢团着身体睡觉的地方。

他仿佛还能看见她沉睡时候的模样,安安静静的,世间所有的美好好似都发生在她的身上。

如果没有发生这场变故,如果相遇是在太平的岁月里,他大概也会因她动摇佛心。

他不知道再和她相处下去会不会褪下僧袍,为她还俗。他不是没有想过。

所以,这大概是佛祖在罚他太容易就入了情劫吧。若妖作了业就会被收降,佛子既沾染了红尘,也该受到惩处。

他认了。

没有人知道他拿着禅杖从容走出了妄宗是为了什么。他只是告诉寄安,自己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也不会有人知道,他说的很快是再也不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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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大军营帐内】

这是一个令人见之胆寒的营帐。

中央的王座之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乳白色兽骨,上面的血渍已经干枯,像一条条暗红的纹路点缀在白骨上。

营帐四周燃烧着幽蓝色的鬼火,在空气里还不时发出“噗噗”的声响。

整个空间都呈现出极为压抑的气息。

更确切来说,是死亡。

王座上坐的黑发青年,像是死亡的宣判者,斜斜靠着椅背,手心里玩弄着宛如长蛇般的火焰。

一身玄色长袍纹着瑠火,脸上一道从额角勾勒到下颌骨的细细红纹,令他的诡异阴冷更盛了几分。

“鬼君,他到了。”

听到属下传话来,他这才把眼睛从火焰上挪开,半撩起眼皮,露出一双如银灰色的冷眸,如恶狼在茫茫雪原看见猎物时那样兴奋。

“带进来。”懒懒地动了动嘴唇。

寄修背脊挺直从帐外走了进来,脸上丝毫不见惧色。他直直盯着鬼君,始终都保持着从容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