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蛊毒凶猛,徐淮意表面上看起来同寻常人相比或许只是脸色稍稍苍白些,但身体里面从五脏六腑起始到骨骼皮肉,都会沦为双生蛊的食物。
若不是连日服用着护住心脉的药物,怕是早就成了一具白骨了。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已经没有几日活头了。
不说出真相,真的就不怕留下遗憾么。
徐淮意摇头,“孤能再见她,早就没有遗憾了。”
如此,温夷最终还是没有再劝说了,他轻轻叹了口气,这世上之事果真都是说不清的。
大约是没人惊扰,沈昭禾一觉睡到天大黑了方才醒来。
驿站的人把她当贵人来看,见她起身了就连忙将做好的晚膳送了过来。
四菜一汤,虽比不上南岐王宫里头的吃食,可到底是地道的大齐口味,沈昭禾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刚要动口徐淮意就来了。
还带了一摞书过来。
“医书。”徐淮意将那几本书递到她跟前,见她似乎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又添了句,“听说阿孟说你在东宫里头的时候闲下来就喜欢看看医书,正好孤的书房里头有几本,顺手带来给你打发时间了。”
沈昭禾有些意外,可也还是从他手中接过医书,道了声谢,见他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犹豫着开口道:“殿下,我要用膳了。”
言外之意是提醒他该离开了。
“孤也还没用膳。”徐淮意却抬手让底下人又送了一副碗筷来,“便一起用吧。”
到底是吃人家的用人家的,沈昭禾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将目光转向这一桌子的菜,左右将他当作空气就是了,倒也没什么影响。
可徐淮意到底不是空气,两人静默了半响,他还是开了口,“沈将军去了,就在你跳了断崖之后的第七日。”
这件事其实也在他心头盘旋了许久,最终还是觉得有必要同她提一句。
她以后大约是不会再回京都去了,若是自己不说,她也不知什么时候知道这事。
沈昭禾拿着筷子的手顿了片刻,而后勾了勾唇角,“同我有什么干系,我早不算是沈家的人了。”
死了又如何,她当初便说过同沈家再无干系,不管发生什么,也依旧不会有变化。
徐淮意愣了片刻,想起沈逢程对沈苏苏的维护,心头又是一阵疼。
他知道沈昭禾从不是心狠的人,当初在江州,面对一些陌生的百姓,她尚能以身涉险,沈逢程是她的父亲,但凡他待她好上那么一点点,如今的沈昭禾听了这个消息,都不会如此平静。
“阿禾从前受了很多苦。”徐淮意看向沈昭禾的目光带着暖意,“往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