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
温清粤咽下最后一口酒,把滔滔不绝的心里话也咽了下去。她模仿周乃言懒懒散散的语气,把对面的人骗了过去,也把说话的自己骗了过去。这样的语调天然有一种我回答了你,但你不必当真的蛊惑。
周乃言一出浴室就看见了戒指。他试了几个指头,最后套进小指,活动关节后又皱着眉头取了下来。这东西是怎么可以坚持天天戴的。
他随手捞了件T恤,套上后发现后颈处膈人,反手拽去吊牌,扔进垃圾桶。
走出房门,周乃言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温清粤居然为这段谈话倒了两杯气泡水,杯垫认真压在杯子下面。
她每次都会对新阿姨强调这是稀有湿地杉木的桌子,独一无二,放置东西务必加块隔热垫子。为此,她戴着鸽子蛋的手宁可多作辅助劳作,一遍一遍用女主人重视的姿态亲身示范。
周乃言想告诉她,这破桌子也就几十万,你这戒指是千万级别,你怎么不把你的手用保鲜膜包起来。
他有回真这么说了,温清粤摸摸鸽子蛋:“戒指可以再买,婚可以再结,这张杉木我心仪多年,婚前就看中了,木纹独一无二,世界仅此一张。”
周乃言想,就她这个销售口才,这么颗爱木头的心,琴行的生意不至于这么差啊。
周乃言撑着的她宝贝桌子,饮尽气泡水,一抛一接车钥匙,围着这桌子晃了一圈。
温清粤果然按捺不住:“你要出去?”
“嗯,老爷子让回家吃趟饭。”
“那?”她的眼神围着他一阵纠葛,也不知几番弯绕,终于目光坚定,挤出了句话。只是还没开口,周乃言已经抓上她的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进戒指,拉住手腕,“走吧,路上堵,要说什么车上说。”
但他哪里给她机会说话。
温清粤都来不及按电梯,周乃言已经拉着她到了安全通道。她努力跟上他疾步下行的步伐,问为什么不坐电梯,这时候已经从十一楼走到了八楼,等他抄着兜慢条斯理回答电梯坏了,通道口都透入了夕阳余辉。
温清粤喘个气的功夫,眼前出现了周家大门。
周乃言的第三任继母身着天青色旗袍,袅袅婷婷迎在了门口。
她是个电影演员,走过一个从没听说过的法国独立电影节的红毯,演过两部在豆瓣仅三十人打分的短片,在三流电视剧里客串过几个并不重要的角色。饶是这样并不出众的简历,本人也有放在人群中发光的剔透肌肤和明火执仗的特色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