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夜里二人深夜谈心,那夜的情形枳画还历历在目。
月光下顾芗寂寥的神情和话语点清了枳画,可也流露着自己的真情。
“你真的连个心动的人都没有吗?”
“喜欢……我不属于这里,注定不该动情。”
良久的沉寂间枳画能敏感地觉察到她语气中的情绪起伏,她在刻意隐瞒,她也在难过。
她也才想起,顾芗最初本是储秀宫的人,调入长春宫本也是皇上授意。还有皇帝木兰秋狝时的舍身相救,皇后娘娘刻意安排顾芗帮自己处理后宫琐事,甚至前些日子娘娘让顾芗进养心殿侍疾。
原来是这样。
枳画看着面上平淡的娘娘,心里明白娘娘作为最了解皇上的人,怕也是最早发现皇上心思的人,这才会教着顾芗处理这中宫琐事。
也是自己愚钝了,若是娘娘无意安排,她跟着娘娘这么多年怎又不让她来帮忙打点?
只是她如今心里纠的紧,作为真心的朋友,她自然为熬出头的顾芗开心。
却也为皇后娘娘感到酸涩。
她默不作声地替富察昭婉解着前襟的盘扣,小心翼翼地观察娘娘的表情。
富察昭婉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于顾芗册封的反应并不激烈反倒像是了然的样子,只有在听到枳画说顾芗已经醒来时脸上才染上笑意,似乎是松了口气。
“永城这些日子怎么样?本宫这身子,一病却是顾不上永城了。”
皇后突然开口询问四阿哥的情况。
“四阿哥已经不小啦,这些日子奴才去看望过,四阿哥整日在学堂温习功课可认真了。”
枳画应声答,想起前几日去阿哥所看望永城。
永城本是皇上特许住在长春宫的,只是木兰秋狝回来后皇后病重,命悬一线,长春宫上上下下心都悬着侍奉皇后娘娘,永城便被安排进西四所与其他阿哥们住在一起。
枳画再见到时,永城一下子窜高了半个头,如今已经与枳画并肩。
“都说孩子长得快,奴才以前还没觉着,这回一见四阿哥可吓一跳,不过半月不见个头就窜高了半个头!连带着气质都长大了些,也沉稳了些,少了些孩子气反倒沉静起来了。”
枳画想起永城的变化,所幸又多说了几句,可说完却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孩子本就是富察昭婉心上永远的伤痛,她随心的一句话倒是又戳中了娘娘的伤疤。
她脸色一白,结结巴巴地小声开口。
“娘娘……奴才嘴笨说错话了。”
富察昭婉心思细腻,也明白枳画自责了,抬手轻轻拍了拍枳画的手背。
“你怎么叫说错话了,皇上信任本宫,永城如今过继给本宫,那本宫就是他的母亲。只是本宫这身子……倒是没尽到责任好好照顾他。”
“娘娘如今身子还没大好就别想这么多事情,劳神劳心。”
“眼下最重要的是娘娘的身子。”
富察昭婉看着伏在膝头的枳画,点了点头。
最难捱的冬已经过去了,暖春也快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