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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几年就是这么过的? ! ”我又问他。

“是啊。”他笑答,语气随便,就好像只是在说一个度周末的荒唐计划。

天大的事情,到了他嘴里,似乎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后来,Ming果真如他所说,留在纽约了,注册了一个三流学校,大多数时间都在开出租车。那时,我刚开始工作不久,时常加班到很晚。他偶尔会兜到我公司楼下候客,如果正好碰到我下班,就载我回家。

我们一路上聊天,我说我的工作,他说他开车遇到的事,也会说起一些感情上的事情。也是在那一年,我终于找到了我的Gary Cooper,算是为我的审美观正了名,但其间的苦乐只有自己知道。Ming也有过女朋友, 或者说是“女的朋友”,每一次都是无疾而终,有时候是人家不跟他认真,有时又是对方嫌他太不认真了。

“你等到她了吗? ”我又那样问过他。

“没有。”他还是那样回答。

我心里想,时间过去这么久,他应该已经放弃了。

毕业之后的头几年,可以说是人变化得最快也最大的阶段,生活以不同的面目展开,命运将我们引到不同的地方去。从前的旧同学难得聚在一起,互相之间还要较劲,比叙旧还要起劲,若是升职比旁人慢一点,薪水 少一点,简直心急如焚。就这样,有人胖了许多,有人打扮起来,也有人骤然樵悴,唯有Ming—直没有变,他仿佛游离在时间之外,还是那样的笑 容,那样好看的肩膀,那样清减的生活方式——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 除了必需的东西,什么都不带着。扁教授的预言终究没有实现,他或许确 是天才,却终究没有成大器。

有时候,我也会这样问他:“你不着急吗?什么时候可以长大? ”

“急什么? ”他反问我。

我无言以对。有些人人都知道的公理,反倒更难解释。

又一个秋天来临,他来与我道别,说自己就要离开美国了。

那正是我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但一切又似乎来得太快了,未来飘忽不定。

“你要去哪里? ”我问他。

“香港。”他回答。

“去做什么?还是开出租车? ”我不曾想到这一次他会走这么远。 他告诉我一间公司的名字,说要去那里做事。那是间大公司,行当亦很体面,普通毕业生都会觉得是个不错的归宿。

“你回头是岸啦? ”我有些意外,就好像当初听说他休学了一样。 他又那样笑,许久才说:“她在那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