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王二年,冬月二十,郑长海收到桓侯密信一封,着其在渭城接应叛军入城。”
“玄王三年,腊月二十,桓侯全家处斩前夕,一封密信送入郑府,信上所言桓侯愿以毕生经营换郑长海庇佑其幼子。”
桓侯幼子?当天不是已经被一起斩首了吗?
郑意脑中仿佛一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她想到了前段日子庄子上突然多出来的一名幼童,难道,难道……
可此事连她都丝毫不知情,宁久微是如何知晓得这般一清二楚!
若是郑长海在此定会震惊无比,他自诩长袖善舞,游刃有余地周旋在桓侯和梁玄之间,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其实自己不过是只供人赏玩的笼中雀,什么时候主子厌弃他了,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郑意犹自不肯相信,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宁久微淡淡地看着郑意,“这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全,哪怕是陈朝先不日也即将抵达渭城。”
“你可要亲自向他求证?”
宁久微好心地将纸递给了郑意,“郑小姐自己好好看看吧。”
“这纸上的每个字都是郑家犯下的血淋淋的罪,边关数十万将士的命,你郑家要拿什么还!更何况——”宁久微声音陡然变冷,“谋逆之罪,抄家灭族!”
宁久微字字诛心,冷冽的声音听得殿中众人心神俱是一荡,更何况是漩涡中心的郑意了。
郑意颤抖地从宁久微手上接过,明明只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纸,看上去薄如蝉翼,拿在手中却有如千钧之重,郑意一字一句地看着,久久不愿抬起头,最后突然猛地将纸丢了出去,仿佛那不是纸,而是烫手的铁块。
然而纸张在空中缓缓地打了个回旋,最后又轻飘飘地落回郑意手中,郑意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仿佛落下来的是一座大山,彻底压弯了她的腰。
郑意见状慌乱地将纸揉做一团,心中骇然无比,嘴唇泛白,恨声道:“宁久微,你到底从何时开始怀疑这一切的?”
她自认做事隐秘,就连和宁久安等人见面也是见一次换一个地方,为何宁久微不仅能精准地说出时间地点,还能知道谈话的内容,仿佛她和这风一样无处不在。
可郑意不知道的是,其实谢淳方确实已命丧黄泉,而宁久微也并不知道他们具体聊了什么,否则早知竟是这种剧毒,宁久微说什么也要提前阻止。
而听到郑意这般发问,宁久微仍旧不发一语,只淡淡地看着郑意,眼中分不清是蔑视还是怜悯。
这种眼神深深地刺痛了郑意,向来只有她居高临下地去施舍他人,何曾轮到别人来怜悯她?
郑意心中长久以来积蓄的恨意达到了顶点,今日之事像场梦一样不真实,这本是她为宁久微做的局!她讨厌旁人看宁久微时那种钦佩艳羡的目光,她想看到宁久微在最得意之时丧命,她想看到宁久微被所有人鄙夷,被表哥厌恶,可为什么她没有死,为什么她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