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一摇,缝隙里就露出满当当的市井,不断的有人影滑过去;一晃,就隔绝了喧嚷的红尘,只有他们两个。
席泠近近的目光一会停在她的颈项,一会又停在她的眼角,呼吸若隐若浮地悬在她脸上,就是不落下去,“那你呢?你会寂寞么?”
箫娘稍稍侧目,就落进他歪着的眼睛,她在他眼里打转,慌张,她的心太大太贪,不论他填进多少爱,她都觉得有些空荡荡的。
她垂下眼皮,模样显得有些委屈。席泠不怀好意地歪低眼探究,冷不防她一下窜起来,搂着他的脖子,把脸藏在他背后,半晌不作声。
席泠错愕片刻,就想到她是个流离惯了的人,大约有些不适应安定。他环住她的腰,驱赶了方才暗昧的情.慾,在后头笑了下,“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箫娘将脸歪在他肩上,攀着他,好像在茫茫的无边无际的红尘,抓到了一根牢靠的木头,她把自己从人到心,全部交托出去,在如此汹涌的世道。
她自己也说不清划不划算,把脸偏了个方向,望着他英气咄人的下颌,“不知道,自打跟了你,就有些喜欢想东想西的,大约是你对我不好的缘故。”
“我对你还不好啊?”席泠哄着她,把她抚正了,轻挑眉峰,“还要怎么对你好?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贪心不足’‘欲壑难填’?”
箫娘洋洋地别着下巴,他掰回来亲一下,“这样好么?”
她仍不作声,他就再亲,“还不好么?”
“好了好了。”她笑着躲,将扇隔在中间。席泠握住她的手腕,复亲上去,亲得她绵软,躺在他的手臂,他便弯下腰,兜着她的背,难分难舍。
窗帘子一搭一搭地轻掀着,偶然展露身畔哄闹的红尘,挑担的、吆喝的、锦衣的、粗麻的、红的蓝的、紫的黄的……天旋地转的时刻,谁还分得清浮生里什么真,什么假?
流金昼永日复日,这一日,席泠衙内甫归,刚在井前洗了把脸,箫娘就喜滋滋拿了个帖子来围绕在他身边,“晨起家中来了个跑腿的人,递了这个帖给你,我问他是哪家的,他说是江南巡抚林大人家。”
席泠挂着满脸淋漓的水珠沉目,接了帖来瞧,果然是林戴文请他往下处小聚,言辞里不似先前公事公办的疏离,显得有几分亲近。
这倒是怪事,席泠握着帖在树下踱了几步,思了又思。箫娘在眼前蹙眉,“你不就是在想法子搭上这位江南巡抚么?怎的他来请,你却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