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辛玉台闺房,也比绿蟾的不差,各样古董字画,玉器银瓶陈设一应俱全。
三个丫头门里进出,往炕桌摆着五六样饭食,冒着热滚滚的烟,顷刻见玉台卧房里打帘子进来,懒洋洋的,像是才梳妆。
玉台走到榻上,见箫娘冻得鼻头通红,嗤嗤发笑,“哟,你这样早?我不过随口说一句早些么,你就赶着来了,可吃过饭呀?”
“没有。”箫娘一开口,嘴里仍有些吞云吐雾,盯着炕桌上的饭食吞咽两下,倒实诚。
玉台也是个实诚人,乜她一眼,“我没姐姐那样好性,可没饭给你吃。”
箫娘心内骂她两句,面上维持着笑,把包袱皮捧到她身边揭开,“姑娘要的鞋,按着姑娘给的样子做的,您瞧瞧成不成?不成我拿回去改改。”
她不过是客气客气,不曾想玉台端着碗往屁股边一瞥,翻着眼皮,“哎唷,我给你的样子分明是没有上颜色的,你怎的就私自给我上了个大红的?”
屋里热烘烘的,箫娘的脸色却兀地冷下来,“姑娘给的样子是没上颜色,可哪有牡丹花不上颜色的?况且没个颜色,叫我用哪样线绣呢?我因瞧着姑娘往日爱穿大红花样的鞋,就给用了红的线。牡丹嚜,红的富贵呀,哪里不好 ?”
“哟,还恼起来了。”玉台搁下碗,朝丫头摆摆手,叫收了桌儿,“你原是替人做些没要紧的差事混饭吃,做得不好了未必还怪我了?”
说着,玉台拈起那小小的鞋往地上丢,“难不成要叫我穿着这样烂货到处走?我可丢不起这个脸面。”
箫娘料得准了,玉台哪里是要她做鞋子?就是要来来回回折腾她呢。
果不其然,玉台朝丫头挥挥绢子,丫头取来一串钱递给箫娘,“喏,鞋子做得不好,别的是没有,也不好叫你亏了本钱,买料子的钱还是要给你的,你拿去。”
箫娘却不肯接,半日憋出抹笑,“我为这双鞋忙前忙后,寒天冻地忙活了个把月,姑娘好歹给两个辛苦钱,成不?”
玉台自然不肯给,箫娘也不肯去,两个人屋里僵持一盏茶的功夫。玉台欲使家下人赶她出去,不想反招来一位女客。
那女客不是别个,正是柏通判家的五小姐柏五儿,十五六的年纪,生得娇娇柔柔的模样,还有些稚气未消,向来与玉台有些要好。
这日来,是因往陶家铺子里去,听见常用的胭脂膏子断了货,特来与玉台讨要。
进门见有个眼生的年轻媳妇,又瞧着二人都有些红眉赤眼,心里揣测是新买的下人惹玉台生了气,便笑嘻嘻捉裙进门调和,“玉姐姐,怎的大清早的不高兴?是谁得罪了你,你告诉我,我为你评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