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传言中凶恶的狼倒在不远处,一把利刃正中心脉,奚妩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等一下。”
苏忆没有急着离开,他走近那匹狼的尸身,蹲下身子不知在检查什么,最后像是确信心中所想才起身往回走。
“走吧,我认得路。”
这是苏忆第二次说他认得路。
奚妩认得路,是因为她时常来这片林子采药,走了很多遍,但如今是半夜,林中昏暗,她都有几分犹疑,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走错路。
她扶着苏忆的右臂,苏忆将一部分的身体重量压在她身上,前路昏暗,他却走得闲散坚定,仿佛已经将来时道路记在心中。
奚妩偶尔转头看他一眼,不见他有任何焦躁不安的情绪,甚至在他脸上也看不到因为伤口带来的疼痛。
她心中有些讶异,但到底没有出声询问,想来就算问出来,他也未必会说实话。
道路尽头烛光微现,两间屋子的窗户透出薄薄亮光,奚妩看见那昏黄的烛光,一路的不安才渐渐消失。
她扶着苏忆进屋,先给他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备好干净的巾帕。
“你先换下湿衣裳,我等会儿过来给你上药。”
言及上药,她看到苏忆右手背上的伤,忽然想到现在他两只手都伤了,能自己换衣裳吗?
苏忆看出她的担忧,右手搭在腰间革带上,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你要替我换?”
说完,“咔哒”一声,革带松开。
奚妩立刻背过身子,匆忙离开:“你小心些,别再伤得更重。”
夜已深,厨房里没有现成备好的热水,奚妩只能随意擦了擦身子,将一身湿衣衫换下,先去厨房把热水烧上,才抱着纱布和药走到书房门外。
“你好了吗?我能进去吗?”
奚妩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苏忆也没有回她的话。
她耐心等了一会儿,又问了一句,苏忆依然没有回答。
奚妩皱眉,她试着一推房门,房门径自打开,她刚往里走一步,就看见苏忆侧躺在床上,湿衣裳随意扔在地上,他只穿着水裤,现下右手抱着胳膊,似乎有些冷。
“你怎么了?”
奚妩疾步上前,她摸了摸苏忆的额头,有些薄热,怕是受凉加上伤口感染引起的。
苏忆察觉到她进来,勉强睁开眼睛看向她,握住她的手腕,声音虚弱道:“没事,上药吧。”
他单手撑着坐起来,右手背上凝固的伤口再次渗出些血,他毫不在意地擦去,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他身上那些湿透的纱布已经全部解开扔在地上,奚妩处理完伤口尽快上药,最后连他右手也被纱布包了几圈。
除了额头上的撞伤不必再包着,苏忆整个上身几乎都包着纱布,白惨惨的一片,看起来分外可怜。
奚妩一边帮他穿衣裳,一边轻声问:“你以前也这样吗?再痛也装着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