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是,从进入梅园之后,除了风吹花柳声,便没了半分动静。
没有孟长安凄惨的叫声,也没有虫鸣鸟叫。
安静的就像是死物之所。
宁枝枝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跟谢衍之调笑:“仙君,你瞧这像不像是陵园?”
谢衍之的反应却有些不对劲。
他仿佛是对这里有印象一般——至少曾经来过。他走向挺远正对的那座楼阁之中,笃然又没有丝毫犹疑。
宁枝枝诧异地唤了一声“仙君”,但很显然,谢衍之似乎陷入到一段记忆的拉扯里无法自拔。
阁中门户大开,随着谢衍之迈步进去,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动。
宁枝枝跟上去,发现这楼中正厅竟然不设桌椅,也没有八宝架分区隔开,只在正中摆放着一张香案,案前没有供奉任何神明,香炉里却燃着三根正冲青天的木箸。
不点线香,竟然点筷子?
宁枝枝想。
莫非是因为,这东西就是所谓的“圣物”享用祭品时的工具?
宁枝枝多看了几眼,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谢衍之身上。
这人竟然直接走上去,将香炉中的三根木箸□□,而后倒插在炉灰之中。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宁枝枝甚至来不及开腔,炉中便猛然散开一片香灰,还夹杂着纸被燃剩下的灰烬。
屋内空阔又敞亮。
背阴里的凉风趁机钻进来,宁枝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很快,她就听到了细微的响动从四面八方传来。
像是无数爬虫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她连忙召了无枝剑,心里想着如果碰上什么三密场面,可以一霹雳火给烧个干净。
相比之下,谢衍之的反应就稍显平淡了。他既不回头,亦不慌张,只静静立在香案前。
宁枝枝不愿露了怯,索性后背抵上谢衍之,面冲着门外,严阵以待。
不过须臾,她就看到了侧殿里爬出来一个人。
他披头散发,浑身衣物破烂,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遍布血痂,蹭在地上很快又染了新的血迹。
这个人——姑且称作是人,身材偏瘦,发丝挡住了大半张脸,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个男子,宁枝枝眼尖地从他的发饰上判断出,这是竹溪孟氏内院的门人。
也是,能进这梅园的,可不都是他们精心搜罗来,圈养大的上等祭品。
男子的脸隐在黑暗的阴影处,趴在地上没再动弹,但四下里响起的爬虫爬动声越来越强,宁枝枝忍不住侧过头问谢衍之:“地上这位是……孟长安?”
谢衍之右手仍旧压在木箸顶端:“不知道。”
宁枝枝摇头咋舌:“孟长安真惨,帮了仙君这么多忙,连脸都没混熟。”
谢衍之想说“我们不熟”,想了想,又觉得好像自己内心不想说出这句话。
他将这种奇妙的心态归结于记忆缺失的影响,或许以前,他跟孟长安真的很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