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抓住阿念的手:“阿念,现在是哪一年?”
“哪、哪一年……嘉宁二十七年啊,小姐你怎么了,别吓我呀……”
嘉宁二十七年。
陆思妤默默计算着。
太子顾恒还没登基,她十五岁,顾晏十八岁。
她回来了。
回到了出嫁前,回到了定远侯府还没灭亡的时候。
这个认知让她激动不已,正欲问得详细些,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
“阿妤醒了?”
陆思妤怔怔地看着逐渐走近的妇人,眼圈慢慢红了。
“阿娘……”
“昏迷这么久,总算醒了。”
许氏坐在床缘,抚上女儿毫无血色的脸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可把我吓坏了。”
“对不起,阿娘,对不起。”
陆思妤扑进许氏的怀里,嗅着母亲身上淡淡的芳香,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这是怎么啦?”
许氏惊讶地望向阿念,后者也同样莫名其妙,指了指自己的头,意思是陆思妤或许是脑袋出了问题。
“阿娘,我做了个噩梦,很可怕很可怕的噩梦。”
陆思妤把脸埋在许氏的胸口,一边抽泣一边说:“梦里你、爹爹、哥哥和陆思齐都离开我了,定远侯府也没了……”
许氏知道她是魇着了,爱怜地轻拍她的背:“乖囡囡,别怕,梦都是反的,阿娘不是在这嘛,侯府也好好的呢。”
囡囡是她的乳名,长大以后母亲已经很少这么叫她了,大概是看她哭得实在伤心,所以像幼时哄她那样,轻声细语地说“囡囡乖”“囡囡别怕,阿娘在。”
“对,梦都是反的。”
陆思妤吸了吸鼻子,扬起脸。
她回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上天既然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就必须保护好家人,不让定远侯府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爹爹他们呢?”
醒来这么久都没看到父兄,陆思妤顿时不安起来。
“你忘啦?西南流寇入境,你爹他们奉命去围剿,现在正在回京的路上。”
许氏刮了刮女儿的鼻子:“接到你坠楼的消息,他们担心坏了,原本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缩短成半月,约摸还有五、六天就能抵达盛京了。”
“这样啊……”
陆思妤松了口气。
她想起来了,十五岁那年她追着苏言卿去参加诗会,不慎从阁楼坠下。同年秋天,父亲和兄长们南下除寇大获全胜,听说她受伤,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在年关前回来了。
如今是嘉宁二十七年,不是荣徽三年,所有人都还活着。
看着母亲满脸担心,又想起此刻正匆匆赶路的父兄,愧疚感排山倒海般地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