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谁救了知府大人家的二小姐,人家亲自登门道谢,却说不认得的。”宋永沂含笑打岔,往他面前的杯子里添满酒。
宋永泽白净的脸涨得通红,磕磕巴巴道:“那、那能一样吗?事关女儿家的清誉,便是认得,也只能推说不认得……”
兄弟们哄堂大笑,打趣他命犯桃花,艳福不浅,将宋永泽臊得面红耳赤,连连否认,不多时便忘了方才的话题。
谢知方心气稍顺,瞥了宋永沂一眼,趁众人不备,拎起酒坛摇摇晃晃往外走。
拣了处僻静些的院落,他暗运轻功跃上屋顶,挨着神气活现的螭吻坐下,就着清冷冷的月色下酒。
不多时,宋永沂沿着梯子攀上来,也不同他客套,劈头盖脸问道:“我瞧着真妹妹不大高兴,晚膳也没进多少,可是你欺负了她?”
闻言,谢知方的老脸竟然破天荒地红了一红。
这话他没法回答。
若说没欺负,那夜她被他肏透了筋骨,软绵绵地趴在床上哭泣的妩媚模样还历历在目,那散乱的青丝、光裸的肩头,还有纤腰雪背上被他捏揉亲吻弄出来的红印子,令他每每想起便呼吸急促,心跳如雷。
可若说欺负,夫妻敦伦乃是天经地义之事,除去那一遭闹得荒唐了些,他对她堪称诚惶诚恐,百依百顺,压根挑不出半分错处。
见他迟疑,宋永沂脸色更差,冷笑道:“我把丑话说到前头,你虽是我表弟,在我心里却远不及真妹妹分量重。当时是你哭着闹着,撒泼耍赖非要娶她,不管你在中间动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手脚,最后又使了甚么不要脸的计策,既然真妹妹点了头,我也只能捏着鼻子替你遮掩。”
如此不留情面地教训他,又说起当年威逼胁迫谢知真的不光彩事体,简直是往谢知方的肺管子上戳。
谢知方也变了脸色,道:“说这些话好没意思!我确实强娶了她,可如今木已成舟,夫妻日子过了这么久,叁哥遮不遮掩,又能如何?”
宋永沂冷哼一声,道:“若是你待真妹妹好,也就罢了,若是你学那些个浪荡子,风流成性,喜新厌旧,我绝不饶你!”
“我喜甚么新?厌甚么旧?姐姐在我心里是甚么分量,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谢知方只觉这一通发难来得没有道理,又压不住醋意,揪着他的话问下去,“再者,我倒想知道,若是真有那一日,你打算怎么对付我?是揍我一顿,断我手脚,还是趁人之危,横刀夺爱?”
宋永沂有心警醒他,又不好把自己搭进去,顿了顿,低声道:“你若辜负了真妹妹,我少不得助她恢复自由身。到时候,心悦她爱慕她、愿意一心一意待她好的男子何止一个两个?”
谢知方听出他话里有话,紧皱眉头,问道:“你想说甚么?”
声音里已经淬了几分戾气。
“远的不提,单这临安城就有一位。”宋永沂知晓谢知真性情柔顺内敛,眼前这个弟弟又是个混不吝的混世魔王,生怕她弹压不住他,索性狠狠心,下了一剂猛药,“你还记得那位裴公子吗?”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好好的酒坛子被谢知方重重掼在瓦片上,摔了个粉碎。
他横眉怒目,颀长的身躯因气怒而微微发抖:“这都过去多久了,他还没死心?真当我脾气好?是不是非要逼我下杀手?”
“你若下了杀手,和真妹妹之间便无可转圜。”宋永沂清楚谢知方这几年迟迟不动裴景山的真正原因,因此并不将这些狠话当真,“裴公子确是位光明磊落的君子,为人方正,心怀仁善,待真妹妹又实心实意。”
他轻叹了口气,颇有些唏嘘:“真妹妹嫁给你不久,我捱不住他一再追问,又不忍耽误了他的终身,便自作主张扯了个谎,只说真妹妹突染恶疾,香消玉殒。他信以为真,大哭了一场,问我将尸首葬在何处,亲往拜祭,不过半年便瘦得形销骨立,众人见了无不感喟叹息。”
谢知方抿了抿薄唇,问道:“后来呢?”
“我存着弥补他的心思,请媒人往他家说合过几回,平心而论,好人家的女孩儿中意他的也不少,可他推说要照顾弟妹,无心成家,一直拖到今日。”宋永沂微微摇头,“不止如此,他念着昔日和真妹妹一起救济灾民的情分,每逢初一十五便要施粥送药,从不间断……”
“若你没有生出罔顾人伦的念头,以弟弟的身份结识他,也会认可他的人品。他家有薄产,知书达礼,颇通庶务,性情端方,加之和真妹妹又互有好感,依我看来,比魏衡那厮强出去不知多少,做你姐夫也尽够了。”宋永沂客观地评价着,无视弟弟黑如锅底的脸色,对裴景山赞不绝口,“若是当年长安未曾生变,真妹妹和裴公子远走高飞,也是对神仙眷侣,说不得现在孩子都会走路了……”
“够了。”谢知方再也听不下去,冷冷打断兄长的话,“我明白叁哥费这么多口舌是甚么意思,也知道他是个难得一见的痴情人。”
“不过——”他语气加重,眸色比这黑夜还要深浓,“莫说我绝不会做对不住姐姐的事,便是有一日她心生厌倦,想要离了我,和那人破镜重圆,也绝无可能。”
见宋永沂欲言又止,他的眼神陡然转厉,薄唇勾出个阴冷狠辣的弧度,一字一顿道:“除、非、我、死。”追更:yцsんцЩU.νīρ(ΡO18.Oяɡ(po18.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