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这越先生本名岳同光,原是临安城有名的才子,十七岁考中举人,二十岁考中状元,其人风流落拓,浪荡不羁,无心于仕途,倒做了红粉帐中常客,赢了青楼薄幸之名。
他与宋家叁老爷宋璋交好,也曾在引泉书院教过几年书,那时候宋永沂年龄尚小,却也记得他授课时出众的风姿与绝佳的谈吐,慕名而来的学子们比肩继踵,将整个学堂挤得水泄不通,那样的盛况,往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遇到过。
岳同光十八岁娶妻,第二年得了个掌上明珠,取名叫做岳新筠,那之后纳妾无数,子嗣上竟再无消息,将娇娇的女儿养到十四岁上,正待为她议亲,不想正室得了重病,撒手人寰,呜呼哀哉。
次年秋,他应邀参加当地才子组织的诗社时,被知府大人家的嫡小姐瞧上,那小姐生得如花似玉,在家里备受宠爱,哭着闹着要嫁于他做续弦,知府大人拗不过,只好请媒人上门提亲。
这岳同光本是位风月老手,惊鸿一瞥间,觉得那位小姐青春貌美,便无可无不可地许了这门婚事,单等良辰吉日完婚。
他千不该万不该出尔反尔,不出一月,竟透露出悔婚之意,又说不出个是非因由,知府大人大怒之下,使官差将他投入大狱,一通严刑拷打,险将才子用以谋身立命的十根手指拶断。
岳家的莺莺燕燕见势不好,纷纷作鸟兽散,唯有岳新筠散尽家财,买通官差,悄悄将父亲救了出去,那之后山长水远,再无消息。
这会儿,宋永沂瞧着岳同光没脾气似的走过去,接住腾空跃下的红衣少女,心里若有所悟,一时间唏嘘不已。
四人在茶室里正式见过,面对面落座。
他乡遇故知,岳同光对宋永沂格外和气,问过他家中近况,又自嘲道:“我和阿筠隐姓埋名,在此处居住已久,前尘往事无需再提。我如今化名越不语,每日里绘些画册,做几个小玩意儿,日子倒也过得。”
那红衣少女古灵精怪,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谢知真看了又看,忽然嘻嘻一笑,道:“这位四公子其实是女儿身罢?”
谢知真有些赧然,微微点头,还未来得及解释,便被少女一把拽起,飞燕似的往内室走去。
“他们臭男人自去聊他们的去,咱们顽咱们的。”岳新筠抬手将谢知真头上的玉冠摘下,抚了抚她如云的青丝,又瞧着倾国倾城的容色,露出几分羡慕之意,“若我有你七分美貌,必能牢牢拴住爹爹,也省得他叁不五时和那些个浪得没边的骚货们打情骂俏,净给我惹些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