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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数学,考生们涌出教室,大家皱着眉头,似乎不算太开心——今年数学卷有点难度。

太阳还未落山,阳光甚暖,廖敏之走出校门,正好看见贺元青和赵玲领着贺兰诀,一家三口的背影。

他定定看了一会,再转身去车棚推自行车,踩着脚踏板,往家的方向去。

住宿大半年,一个月回家一趟,城乡汽车站附近又开始翻修马路,断断续续修了半年还未完工。

这边靠近城乡结合地带,居民楼纷杂林里,街巷甚多,廖敏之走了往常走的一条路,前面路口,一辆破旧小面包车斜斜停着,挡住了大半条道,一辆小车在打方向盘拐弯,旁侧行人抱怨了几句,忿忿不平在车缝里穿过。

廖敏之车子左拐,换了一条小巷,从楼间穿行。

巷子里有人小声说话。

而后有人影从驶过的自行车后窜出。

“砰!”

挥棒!

自行车猛然摔倒在地。

廖敏之瞟见其中一人眼角一块破碎伤疤。

世界一片寂静。

其实并不是,一直有凌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交谈,混乱的气息和急促的呼吸,但都被隔绝在耳朵之外。

不是一个人,有东西蒙住脑袋,死死钳制住他的手脚,速度很快,没有拳脚落下来——只是耳朵的剧痛猛然袭来。

尖锐的蝉鸣像夏日的浪潮汹涌而止,像海啸一般呼啸而至,席卷所有,吞并、淹没、支离破碎,粉身碎骨。

廖敏之痛苦挣扎着从地上起来,闭上眼睛,捂住脑袋,摸了摸耳朵。

助力器已经脱落、变形、破坏。

耳朵剧痛,好像有热流在里头缓缓流淌,又像焦土遍野,寸草不生。

耳朵里的世界在扩大,闷胀如气球一般膨胀,包裹着所有的声音和尖啸,濒临爆炸。

他伏地晕眩,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时不辨东西南北。

任怀曼带廖敏之去了医院急诊——唯一的创伤在耳朵,只偷袭了他一只耳朵。

其实并不算太严重的伤——锐物重击,外力导致鼓膜穿孔,外耳道少量出血——一般的处理情况是挂消炎水,处理外伤,非处方性止痛药缓解症状,等待耳膜自愈。

强烈耳鸣、具体的听力情况要等恢复后再做检查。

考虑到病人的特殊情况,更专业细致的耳蜗检查,本市医院没有完备的医疗条件,需要去宛城的专科医院。

走廊响起了任怀曼的恸哭:“为什么是左耳?为什么是左耳?为什么是左耳?!”

廖敏之在医院挂了一晚上的消炎水。

他一夜睁眼未眠,脸色苍白发青,憔悴又干裂,盯着墙上时间,起身拔输液管,坚持去了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