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汝真走得跌跌撞撞。
每一顿一下,叶汝真的发丝轻轻蹭到风承熙的脸,带来一阵阵酥麻。
风承熙的心好像也被什么东西蹭着,酥酥软软的。
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压住嘴角不往上翘。
然而春风浩荡,催生万物, 花禁不住要开,叶禁不住要绿,他的嘴角也禁不住要往上翘。
叶汝真踩在一朵落花上,脚下一滑,不由自主向前倾倒。
她第一反应是松开风承熙,免得病人被自己带着倒下。
然而下一瞬,一只手手臂稳稳地箍在了她的腰间,她的肩头撞在风承熙的胸膛上,两人四目相对。
天光自云层后乍现,枝头花叶间的水珠折射出晶莹璀璨的光。
“小、小心些。”风承熙收回手臂,虚弱地咳嗽起来。
叶汝真眯起眼睛,盯着他。
风承熙捂着胸口,“叶卿,朕站不住了……”
话未说完,叶汝真忽然凑近,低下头,鼻子几乎贴上风承熙的胸膛。
风承熙只觉得一颗心猛地一蹦,几乎要跃出胸膛,然后便是密集如鼓点的心跳。
跳动之剧烈,让他怀疑自己真要发作了。
“陛下身上怎么会有酒气?”叶汝真问,“陛下什么时候有了一边批奏折一边喝酒的习惯?”
风承熙:“……”
朱砂不挂笔,需要将白芨碾成粉,再兑以烈酒,方能呈用。
“朕……心中烦闷,所以喝了两杯……”
叶汝真的目光笔直,眸子黑白分明,澄彻透底,风承熙竟有点编不下去。
叶汝真慢慢地道:“陛下以前骗起臣来,可是不打磕绊的。”
“朕……”
风承熙没往下说,低了一回头,拇指把嘴角那点血丝抹去,抬起头看着她。
叶汝真很难形容风承熙此时的眼神——有点倔强,又有点脆弱,有点傲气,又有点可怜。
叶汝真不觉有点心软:“陛下若想召见臣,直接派人传旨就好了。”
风承熙低声咕哝:“旨意传过去了,你会来么?”
叶汝真:“……”
这话倒是唤醒了叶汝真,她后退一步,“臣还在服刑,陛下既然无事,臣便先——”
第二步还未退出,风承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叶卿,别走。”
这声音里深沉压抑,底下仿佛有暗潮涌动,叶汝真一个激灵,“陛下,臣说过的,臣不好男色——”
“朕也不好。”
风承熙截住她的话头,目光和云层后刚刚洒出来的日光一起落在她的脸上,只觉得她就像是一颗在雨后凝在花瓣上的水珠,又晶莹,又易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