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醉欢一盏酒往你身上泼,你灵巧地一躲,酒液只沾染了半边琵琶袖,“提起她来,我就想弄死她。”
你颔首道:“我也想弄死她。她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醉欢伸了个懒腰,从罗汉床上立起来,跃跃欲试道:“走,陪我出去跑两圈儿马,松散松散筋骨。”
你也起身,跟着醉欢绕过霞影纱围的鱼子缬屏风,懒洋洋道:“自然奉陪。”
两个女人出门骑射,故暖阁里只剩下我和雪然说些闺阁内的体己话儿。松烟最识大体,领着小厮们送上精致的茶点便退下了,不搅扰我们叙旧。往桌案上一看,有银茸莲花酥、松穰鹅油卷、白玉霜方糕、金丝蟹黄饺,当真是色香味俱全。
望着这些点心,我且悲且叹,万万想不到经此西域一劫,我还能毫发无伤地活着回来,吃中原的精致茶点。
雪然咬咬唇道:“都入秋了,我没胃口。”
我将盛着金丝蟹黄饺的小青碟儿递给他:“那你尝尝这个,我记得,你最爱吃里头的蟹黄了。”
雪然搁下折扇,以银筷夹了只小巧的蟹黄饺,细细嚼着。
我则拣了一块白玉霜方糕吃:“滋味如何?”
雪然却不说滋味如何,他猝不及防握住我的手,动容道:“幸亏你回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说着说着,他不由落下清泪。
我从袖中取出白帕来为他拭泪:“方才还笑话我哭,眼下你又哭了,快别哭了。”
雪然将我的手攥的更紧:“我真怕永远见不到你……”
我二人正对着满案珍馐互诉衷肠,忽听松烟从屏风外通禀道:“二位公子,公子!这、陛下身边的珍珑姑姑来了!”
珍珑姑姑?她是寻嫣的人?
我连忙握住雪然的袖子:“珍珑姑姑是谁?”
雪然倒是镇定,低声道:“我知道她是谁。她是新上任的司礼监掌印,眼下宫里最体面的宦娘。”
此时,一个身着明黄锦袍的佝偻女子手捧圣旨前来,她身后跟了十六个蓝袍的小宦娘,一行人浩浩荡荡,好不威风。
我与雪然撩起衣裾跪下:“内眷徐氏、赋氏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珍珑仪容庄严地展开圣旨:“奉天承运,传朕口谕,内眷徐氏身入楼兰,探取敌国布阵图,又历经颇多委屈,朕感怀其遭遇,又敬佩其聪慧,故封为正一品诰命郎君,钦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