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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仍旧威严而端肃:“脱下这身锦袍,上车!我把你带去契北避祸!倘若留在鄞都,你会为人所杀!”

长姐青丝凌乱,金钗翠钿一概没有,只以一支寻常乌木簪绾住低髻。她低声道:“上车!我带你走!”

世事这般辗转,人性何等复杂。虽说母亲嫌弃我被人玷污,脏了身子;虽说长姐借我谋私,欲攀高位,然而真正危难之际,她们还是疼我。

“历经此次流放,倒教会了老身明哲保身,给自己留好退路。”母亲浑浊的眼眸望向远处,自嘲道,“朝中局势波云诡谲,谁能琢磨透顶?狡兔尚且三窟,何况是人!我在契北留了老巢,不说旁的,可保你等无忧无虑活过下半辈子!”

姐夫不复旧日威风,瑟缩悲戚道:“妻主好糊涂!你弟弟不走,你管他作甚?嫁出去的男儿泼出去的水!我们快走罢,再晚,可出不了城!”

长姐叱骂道:“你这腌臜郎君,这等诛心之言也说得出来?今日要我舍弃弟弟,恐怕来日便要与我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我跪倒在车前,最后给徐家人行了礼。此番一别,恐怕此生难有再见之日。我听到自己声音里有沉沉的叹息:“我不走,你们快些出城罢。”

长姐惊道:“鹤之——”

母亲抚上我肩头,低低道:“难道你还在介意为娘曾嫌你身入教坊司?难道你不再认我这个娘?鹤之,现下不是任性的时候,有什么事,到契北再说!”

长姐美目里弥漫着惊惶恐惧:“是啊!戚寻筝是个反贼,她千人唾骂,你跟着她吗?她遗臭万年,你也跟着她吗?”

我久久保持跪拜的姿势,心如磐石,身似木雕。风吹起我孔雀蓝的广袖,泛出流光溢彩,遮起眼眸,暂不见眼前风尘。

我轻叹道:“我跟着她。”

你千人唾骂,我跟着你。

你遗臭万年,我也跟着你。

长姐连连后退:“你对她……你是不是疯了!”

我闭上眼睛,想起你刁钻又温柔的笑,想起你霸道又荒唐的甜言蜜语,想起蜀中每一颗星辰都见证过你的落寞,不禁心尖甘甜:“你可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母亲负手踱步,沉声道:“你对她一往情深,不知死活。可为娘听说,你刚刚诞下一个姑娘,尚在襁褓中,你要她也跟着你们颠沛流离吗?”

长姐还欲再劝:“你先跟我们走,等鄞都安定,长姐再把你和孩子送回来!”

我从容回首,将钗儿从入墨怀里抱过来。她睡得正安稳,如雪藕雕成,我怎么看也看不够。

我的钗儿这般貌美,不知长大后要倾倒多少男儿。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2)。

我依依不舍地将钗儿递给长姐:“劳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