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乞巧节,贺的是男女情爱,两心期许,故满城皆是未婚儿郎放的孔明灯,望之曜曜,璀璨无比。我本预备今夜陪你过,再亲手下厨为你做云腿春饼。
岂料我收到属下急报,在一处秦楼楚馆中发现了“沙蛇”传信的密报,事关重大,耽误不得。我连忙从厨房里走出去,换上官裙,带人去那烟花之地三堂会审。
这青楼名唤鸳鸯阁,乃上等行院,往来者皆是当朝权贵与商贾巨富。我持刀步上顶楼,便有一个衣衫半褪的伎子哭哭啼啼,我尚未审问,他便说出,这书信是一位宫中宦娘留下的。其余者一概不知。
宦娘?宦娘竟会逛行院?
我冷声道:“这宦娘什么模样?年岁几何?”
伎子哭道:“她……她出手很阔绰,面色寻常,胸脯很干瘪,一看就不是正常女子。约莫……约莫三十来岁的模样。”
江浸月怒斥道:“胡扯!你说假娘会嫖伎,怎不说哑巴会吵架!可见言语不实!”
伎子吓得颤抖:“奴不敢撒谎!”
提起宦娘,我便忆及狸奴。然而狸奴容貌被毁,并不是此伎子所描述的“面色寻常”。兴许此事与狸奴无关。
又兴许狸奴知晓自己容色可怖,容易暴露,故派遣她司礼监的心腹与“沙蛇”勾连?
我让属下将此伎子带回凌烟阁再审,正待细究“沙蛇”的书信,忽听到红木雕花门扉后有异动,我怒斥道:“凌烟阁办差,谁敢搅扰?!”
雕门洞开,走进来个身怀有孕的美人,不是你又是谁。我登时变了语调,提裙起身,将正中央的太师椅让给你:“鹤郎怎么来了?坐,快坐下。你有身孕,不宜久立。”
见我这般狗腿模样,属下们都快忍不住笑了,然则迫于淫威,不敢发作。
你眉眼如冰:“今儿乞巧节,我在家等你半宿,你却上了行院,好个无情无义的戚千户!”
我为了缓解尴尬,将九亭连弩搁在八仙桌上,又扶一扶自个儿髻上金雀珠花:“我……”
你委屈地看一眼地上的伎子,扶一扶腰道:“我怀着你的子嗣,你来这儿寻欢作乐。怪道世人说你们女人家没一个好东西!”
我握住你的手,解释道:“好祖宗,你可别冤枉我!我这是来行院办差,江浸月,将朝廷钦点的令牌给主君看一看!切莫冤了我这清白之身!”
你看过令牌,才信过我的清白。这般浩浩荡荡前来捉奸,岂料是一场误会,你自然含愧不已。我却满心欢喜,胜蜜糖甜。
我知道你在乎我。
你不愿我碰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