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你二人的态度皆是胜券在握,不将对方看在眼里。你常年熬鹰训马,自是娴熟。寻嫣几乎从未熬过猛兽,她缘何如此自信?
难不成,她是故意输给你?
寻嫣缓缓道:“输的人,要任凭赢家差遣一桩事,无论何事,都不得推却。寻筝,你还要比吗?”
你慵媚地睁开羽睫,笑道:“什么事都可以?那倘若我赢了,我让你一刀了结自己,你也无怨?”
我察觉你言语戏谑,劝道:“寻筝,不得无礼。”
寻嫣郑重道:“是。倘若你赢了,你让我死,我也绝不推脱。”
你含笑道:“罢了,我也不要你死。只要你莫再肖想我家鹤郎,便成了。”
寻嫣道:“你还未赢呢。”
你坐起身,亦郑重道:“好,自今日起,我们赌熬禽。”
寻嫣给丫鬟烟罗使了个眼色,烟罗将手挎的花梨木箱笼搁下,取出文房四宝。寻嫣饱蘸浓墨,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随后你二人立下字据,各自印了手印,这熬禽之约便算是立定了。
寻嫣端详了白纸黑字的字据许久,又道:“光有字据还不妥,合该再有人见证才好。”
你嗤笑道:“怎么?你怕我反悔?”
寻嫣望你片刻,认真颔首:“我还当真怕你反悔。且让鹤之出来,在纸上按个手印,作个见证如何?”
你洒脱一笑,唤道:“鹤郎。”
我由松烟、入墨扶持着走出来,见此处气氛诡异,不似往日的剑拔弩张,也不似寻常姐妹见面的亲密无间。我低声道:“你们两个的事儿……与我什么相干。”
你将盛满红泥的朱砂圆盒推过来,笑道:“烦请鹤郎盖个印儿,算是见证了这赌约,我和她,谁也不许反悔。”
我无法,只得拢起广袖,蘸了些许红泥,按下自己的手印。见字据立成,寻嫣也不肯多留,扬长而去。
到午睡的时辰,我躺在衾枕间,耳边听着落雪压枝的残音,心里千回百转,怎么也静不下来。
寻嫣与你立这赌约,意在何处?
难道她想要用熬禽,将我赢回去?
正思忖间,入墨端着一盏汤药踏入房中,与我道:“郎君,这是厨房做好的燕窝炖川贝,最补身子了。”
我总觉得胃口不佳,便摇头道:“放那儿罢。”
入墨跪在紫檀木小几边,舀起一勺燕窝,劝道:“郎君现下是一人吃两人补,您就是不想吃,也不能亏着腹中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