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品岚惊道:“天爷啊,鄞都最巧手的厨郎,都比不上您的菜呀!这色香味俱全……”
鬼姬也道,我这双手,恐怕是天下最灵巧的手。当年师娘把制作人皮傀儡的技艺传给十余个精锐弟子,除了我,谁都学不会制作人皮傀儡。
我拭了手,令丫鬟将这些菜色都给你送过去:“端去卧房,请主君尝。”
几个丫鬟将菜肴收在酸枣枝食盒中,行礼后退下。江浸月叹道:“旁的高媛小姐个个儿三夫四郎,情字风流,怎么您只宠着仙鹤公子,连公马都不骑?”
我淡笑道:“并非是我心疼他,实在是本媛自小看遍男欢女爱的丑陋,这天下旁的男人,本媛觉得恶心,见都不愿见,何况是骑?”
江浸月迟疑道:“天下之大,独他不同?”
我抿一抿唇上胭脂:“独他不同。”
须臾,我循到卧房见你。拂开鱼师青(1)暗绣云采的锦帘,只见你手执一卷书,斜倚在梅花琐窗前。窗外雪色曦光落在你面孔上,衬得肌肤浮上一层潋滟,无暇无缺。
八仙桌上正摆着我亲手做的膳馔。
我轻声道:“为妻做的,郎君可还满意?”
你还是有些怕我,见我走近,情不自禁握紧了书页。你道:“寻筝?你怎么来了?”
我坐在你对面,探首吻一吻你唇角。
你优雅地用银筷拨一拨膳馔,未尝先怔。鸳鸯肉上、碧螺肉上、虾仁上、蟹斗上……都被我精细地镌刻了一出一出折子戏,刻的是你常看的《西厢记》。
你惊道:“这……是你做的吗?在食材的方寸之间刻戏?你……”
我撑着额角,道:“你喜欢《西厢记》,我知道。”
当年我与鬼姬在苗蜀对战楼兰叛军,二人相隔甚远,唯恐书信被截,我便在食材上镌刻军情,与鬼姬暗中传信,决胜于千里之外。
你难得一笑:“这么精致,我倒舍不得吃了。”
我拢住暗青妆花织金琵琶袖,给你夹了一筷蟹斗,这蟹斗上刻的正是崔、张二人相会那一幕:“你撇下半天风韵,我拾得万种思量(2)。”
你细嚼慢咽,将蟹斗咽下,又轻抚小腹:“你何必如此讨我欢喜?是因为我怀着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