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顾钦烨一见这女人要哭不哭的样子就心烦气躁不愿多看一眼,此刻目不转睛地瞧着,却觉得那些闪烁着的泪花仿佛有生命一般,竟让他看着有些不忍并生出一种想要为对方拭泪的冲动。
在这股子冲动下,从不想跟苏语夕多做交流的他,手指不自觉摸到了西装外套的口袋巾并在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已经用食指卡住丝棉巾动作颇为轻柔向着苏语夕那晕红的眼尾而去。
本该是难得郎情妾意的暧昧一幕,但是……苏语夕竟本能躲避了!
狗男人怎么回事?
苏语夕无能狂怒。
不是她想要出戏,而是这一分钟她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大。
明明几分钟前男人还面无表情、冷酷无情说着要离婚的话,即便她“认真”挽留都心狠不留情面。
她的一个亿也终于在矜矜业业的演绎中即将汇入她的口袋。
天知道男人离开的那两分钟里,她都已经开始规划这笔巨款的用途……买房、买车、买衣服,包包、鞋子加配饰,请客、吃饭、搞投资……
哪里知道她的幻想都还没热乎,狗男人忽然神色不对回到书房,当着她的面,就把她散发着金光的离婚协议书给撕了。
撕了!
在她都没回过神来的瞬间,迷人的金光随着刺啦一声轻响,消散于空气尘埃中,再没有凝聚的可能。
苏语夕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好比买了一年彩票中大奖,回头发现彩票券被傻狗咬碎;又仿佛勤勤恳恳打了一年工资年结算工,老板说跑路就跑路。
那一刻,苏语夕真想暴跳起来暴揍顾钦烨王八蛋一顿。
只不过揍人犯法,她也打不过。
内心仍还抱有侥幸希望,于是默默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一切,用极大的定力再次逼迫自己入戏,苏语夕只盼着顾钦烨浪子回头重新把离婚这事捡起来。
这大半年来,苏语夕自认为演技越发纯熟,尤其出演东施效颦式白莲花款,楚楚可怜间夹杂一丝显而易见的矛盾做作感,总能叫顾钦烨甩头就走。
然而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失去巨款过于伤心,真情流露之下居然演过头,顾钦烨这厮破天荒拿起帕子眼神愣愣地就要给她擦眼泪。
雾草!
老娘卖艺不卖身的啊……
苏语夕炸毛了。毕竟这不是真的在戏里,对方也不是点到即止的男演员,万一对方真对她起念头,这就是赔了钱财又赔色。
万一人家对峙,还要被污蔑一句是她先主动的。
这冤大头她可不想当。
心思百转间,苏语夕见到那帕子就跟见到对手的巴掌一般,自然而然巧妙闪避开。
一时间,书房内的气氛忽然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