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废了六年,断肢处的神经末梢敏感得可怕,偶尔还会产生自己的脚趾脚掌还在的错觉。
伤口那里变成了球形,像一个可怕的肉球。衬着白色的床单,显得可怖。
颜聆语气很是真挚诚恳,一字一句认真问面前的男人:“你不要误会,我没有生气。因为裴寻先生是不可能爽约的。我有很多问题,迫不及待想请教他,如果不知道改天究竟是哪一天的话,那么我只能认为是明天。”
“那我明天再来也行。”
金发碧眼男人深吸一口气,论普通话他比不过她,他干脆放弃,准备继续赶客。
里面却突然传来裴寻的声音。
“让她进来吧。”
金发碧眼男人一愣,回头看着裴寻,见裴寻不说话,他懂了他的意思,上前准备给裴寻盖好被子,挡住双腿。
裴寻伸手把他的手挡开,淡淡道:“不用。”
金发碧眼男人眼里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没说什么,回到门边对着颜聆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颜聆抱着书和笔记本走了进来。
裴寻的病房跟自己的病房不一样。宽敞且大,里面摆着好些私人用品,倒像是经常住在这里一样。
她视线落到裴寻床上的齐膝而断的腿,呼吸一窒。
在街上看到乞讨的残疾人她都会忍不住挪开视线,跟晕血道理差不多,她觉得脚有些发软。
裴寻双手往后撑在床上,姿势慵懒,完全没有想要把身体残缺藏起来的意思。
看到颜聆的表情,他嘴角勾起:“怎么?吓到了?”
任她怎么想也没想到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她抬眸对上裴寻似笑非笑的眼,有些无语:“没有,就是有点……不太习惯。”
裴寻嘴角笑容凝住:“你不觉得害怕吗?”
颜聆诚实点头:“怕,但是看久了,”她顿了顿,往那两个肉球上瞅了两眼,“也还行,圆滚滚的。”
裴寻:“……”
裴寻脸上笑容褪去,盖住被子,隔绝了颜聆的视线。
语气又变成淡淡的:“问吧。”
颜聆有些无语,他这变脸也太快了些。
她从善如流,扫了房间一眼,干脆搬了张凳子到病床边,把裴寻床头柜当成桌子使,把自己一晚上做的笔记和书摊开,书上不懂的地方都圈划了出来。
裴寻淡淡瞟了一眼,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准备得还挺全。”
得了夸奖,颜聆嘻嘻笑了两声。
对于裴寻这种女粉多又有钱又有能力的男人,女人手段肯定见过不少。她的首要目的,还是先跟他混熟。
她要是想□□的话,估计衣服还没撩,就会被身后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赶出去。
那男人身形魁梧,比起之前那些围在裴寻身边的保镖看起来还要壮实,一个顶十,也怪不得裴寻只带了他。
颜聆捡了一些当天讲座听不太懂的问题问他,裴寻脸色一直淡淡的,似乎根本没有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