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乐将信封按原来的折痕折好,塞回信封内。
“秋画,我记得上次我替皇祖母手抄的佛经只抄了一半,放在哪了。”
自从她知道了德祥太后待她好是别有所图,自知心不诚,便搁笔不再抄了。
若是神佛有眼,她手抄完这一本佛经供奉佛前,是否能祈愿古祁蕴平安回漠城。
“公主殿下,那本佛经……被流云不小心翻到火盆里。”秋画欲言又止。
谢琼乐微怔,随即开口:“如此,便重新再抄一本吧。”
皇帝收到古祁蕴急报送来的援兵请求,下令征兵。
征兵一月,十万士兵前往惠城支援。
古祁蕴领兵一月之内攻下冀城,三月后至冬攻下西骞。
古祁蕴一身铁衣,骑着战马于漫山遍野的尸山人堆中奋力对抗北宆军,冰冷的铁衣上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
攻下西骞的那一天,漫天鹅毛飞雪,寒风漱漱。
纯白色的雪花纷纷飘落,覆盖了沙场上的鲜血与尸身,要为这世间所有的冤魂都洗净罪孽。
古祁蕴的战马倒在他身边,抽搐着后腿,嘶吼声响彻天穹。
他单膝跪在地上,白雪落在他的肩头,一手握着剑,剑尖抵着地面,鲜血顺着剑身在地上聚成一滩血水。
他撑着地面,喘息着缓慢地站立起身,视线扫过周边倒下的大兴将士与北宆将士冰冷的身躯。
模糊的视线聚焦在城门打开的那瞬间,城墙上的北宆军落荒而逃,大兴将士们如潮水涌入西骞城。
北宆的军旗倒下,插上了属于大兴的火红色的军旗,随风飘曳在白色的天地间。
他欣慰地勾着嘴角,手掌抚摸着前胸,那里放着一个柔软的福袋。
柔软的福袋贴着心脏,他身上的箭伤在渗着血,手掌紧密地抚在心脏处。
他能够清晰地听见耳边擂鼓般的心跳在渐渐缓慢地鼓动,身体似乎要与冰冷的铁衣与寒雪融为一体。
朦胧惝恍的视野像是被一束强光照亮又熄灭,纯白色光晕上又覆上一层黑暗。
他失去了意识,刚刚直立站起来的身体又向后倒下,后脑勺重重地砸向地面。
“将军!”注意到他的大兴将士急匆匆地朝他跑来。
是谁在呼唤他。
意识坠入阴沉沉的深谷,面前浮现出少女欣喜推开木门时的音容笑貌。
“啊。”谢琼乐的手指被纸张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沁出。
她蹙着眉头,毛笔掉落在抄写佛经的纸上,墨水洇成一团黑色。
不详的念头涌上心头。
秋画急匆匆地跑到殿内,慌乱着开口。
“公主,古少将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