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棚高坐无言看向她,面露震惊之色。她默然环视一圈,与阿历对视一眼,最后目光在姬皦玉身上停留一下,随后转身离开。
堂屋外响起一阵阵急促而有序的脚步声,还有隐约的刀剑喘气音传进耳中。灯火忽的一暗,满室通明被屋外寸寸逼近的乌云黑雨支支浇灭。
在众人眼中,蓝采和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明灭模糊,只余那抹涂上口脂后红艳艳的唇瓣十分清晰。
“呵——”
在场的所有人终于明白,这是针对蓝采和的一场鸿门宴。
蓝采和似对自己的情况毫不在意,反倒掏出一张白绢,细细地念。这一封休夫书,其中列举了何长庚七条不可饶恕的罪过。
念完,空气一阵静默。
贺长庚的低沉声音幽幽响起:“蓝璃,你真是愚笨又自大!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那个尊贵无比的逍遥城少主么?”
最后一句话饱含丰富的意味,但蓝采和只对此嗤之以鼻。她盎然挺胸,说:“蓝璃,这个名字不多听。我一向只当自己是那个愚笨且无畏的蓝采和,至于鹿死谁手,尚未得知!”
贺长庚冷哼一声。随着那一声冷哼,堂屋的大门被砰然踹开,一列列手持兵器的侍卫闯进屋。
寒冷的风灌进来,吹得姬皦玉心头发凉,他不管不顾地站起身却在半途被阿历一掌拍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坐了回去。
后调
姬皦玉微恼,回头瞪了阿历一眼。阿历无声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行事。
方才侍卫们闯进堂屋的时候,蓝采和已迅速破窗逃走。
此刻,蓝采和正穿梭在亭廊中,身后的灯火成阵追兵紧逼,身前是难防的暗箭。
可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她的内力逐渐流失,身体愈发沉重,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惨烈的血痕伤洞。这是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蓝采和后知后觉,自己中了特殊的软骨散。
九死一生多么轻飘飘的一个词,可是直到面临将死的局面时,方才知晓人总是畏惧死亡的。即使还有一丁点微末的希望,她也绝不会放手。
“噗——”锋利的刀片划过血肉,溅了她一脸的血。蓝采和似乎化身为一具老旧的木偶,手中握着长鞭机械而冷漠地刺劈。一阵皮肉翻飞的闷钝声后,她身上又添了数十道新鲜的血迹。
终于在追兵彻底追上前,蓝采和赶到了府邸的马厩,她勉强翻身上马,在一声嘹亮的马嘶声中滚滚奔走。
身下的颠簸使她作呕,她朝旁侧唾出一口血沫,拍了拍马匹说:“好马儿,我们去南边儿。”
永明城南边是一条大江,下游直通建邺城,若情况危急她可以跳江摆脱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