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言向前迈了两步,单手拨开珠帘,走了进来。
刚对上他那双极有辨识度的黑白分明的双眸,萧箜仪便立时确信了他的身份,唇畔弧度愈发加深。
果然是萧明珩。
不知道他用什么手法易的容,现在顶着的是小胜子的脸,虽然也算清爽干净,但跟他原本的容貌相比还是差远了。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干净得过分,不谙世事一般的乌眸。
萧箜仪忽然觉得,萧明珩这人的缺点和优点都过于明显了。他会易容,武功很好,报复人时又极为冷血狠辣,还格外懂得知恩图报,才稍微给了他一点甜头,他就愿意为她做事。
但他太少与人接触,没办法很好地模仿旁人的言语和神态,漏洞百出。
上次他就那么站在外间,连回她的话都不知道怎么回,若不是荣姑姑突然进来打断了她的注意力,她当时就会发现他的伪装。
回去以后,萧明珩也不懂得掩藏自己,当夜便去找四皇子的麻烦,更是彻底暴露了他的身份。
萧箜仪不觉得这些缺点是大问题,反而觉得,这样有能力却心思简单的人再好拿捏不过了,只要稍加调/教,他就能成为最好用的一条狗。
或许是萧明珩的双眸太过澄澈,一眼便能望进眼底,亦或者是先入为主的念头,让萧箜仪觉得萧明珩不常与人打交道,不会是心机深重的人,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萧明珩故意露出破绽让她发现这个可能。
在萧箜仪思量的空档,萧明珩的视线也堂而皇之地落在她身上。
她只穿着浅青色的裌衣,头上的步摇珠钗都卸了下来,头上松松挽了个髻,大半柔顺的青丝如雾披散在背后。少女慵懒靠着藤椅,手肘撑在扶手上,斜支着瘦白的下颌。
没了外衣的遮挡,她腕间露出一串沉香佛珠,缠了两圈,裹住细瘦凸起的腕骨。
萧明珩总是用这样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她,像是孩童在专注地看自己感兴趣的物什,目不转睛,片刻也不舍得挪开眼神。
可一个奴才怎敢如此胆大包天地打量主子?
他这装得也忒不像了。
萧箜仪随意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挑眉,清声道:“见了本宫为何不跪?”
她不信萧明珩一个皇子,肯在她面前下跪。
只是想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听见让他魂牵梦萦的铃铛声,萧明珩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吸引了过去。
从第一次见到她,萧明珩就忍不住在心里设想,她到底将铃铛藏在了什么地方。
这一次,他终于知道了答案。
少女脚踝处坠了两串小巧的银铃铛,以红绳和碧绿玉环串起来,贴着光洁如雪的肌肤。
她甚至没穿足衣和绣鞋,两只莹润精致的玉足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暴露在他的视线中,时不时晃过空气,带动铃铛轻轻摇晃。
手腕缠着佛珠,脚上却戴着轻佻勾人的铃铛。
像是印证了她这个人的表里不一,善于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