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不想再耽误他一次。
那次之后,又过去了半个月,两人没再见过面。
应该是谢迟晋在圣上面前求了情,昭镜司放了吴不思和杜婧出来。
只是,他们二人一被放出来,便要立刻被押送发配到北境苦寒之地。
北境一年有半年都在下雪,若是这时出发,赶到北境正是大雪封山的时节,到处都被冰雪覆盖,怕是连吃穿都成问题。
每年押送北境的犯人,十个人里有一半都会死在路上,就算侥幸活着抵达北境,大多数也熬不过两年,要么被活活冻死饿死,要么……承受不住从山里跳下去。
吴不思走的这天,秦凝戴着帷帽,乘马车来到城郊送他。
他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一步步朝她走来,停在她面前。
在牢里关了这么些时日,吴不思瘦得都不见人形了。
夫妻几年,到了这一刻竟是相对无言。
秦凝沉默了半天,也只是说了句:“路上好好保重。”
虽然北境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但这已经是圣上格外开恩后的结果了,起码没有让他们秋后直接问斩,暂时保住了一条命。
至于能不能熬过比死还难忍的严寒饥饿,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吴不思深深望着她,“嗯,我会的。谢谢你救了婧儿。”
“我不是救她,我是救她肚子里的孩子。”在吴不思疑惑的视线中,秦凝平静地答:“吴家父母在世时对我极好,这是你唯一的血脉,也是吴家最后的血脉,所以……”
救吴不思,一是念着夫妻之情,二是出于他写的放妻书,救了她一命。
至于救杜婧,完全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为了还吴家父母从前对她的照顾。
“不管怎样,都多亏了你。”
秦凝沉默着,没接话。
她冷漠的态度,让吴不思心中一痛,许是知道他们再也见不上面,他想趁最后的机会,跟她说一说内心的话,“玉珰,我当初让婧儿进府,真的从没起过不忠的心思。我们唯一一次……就是在出事前,我的酒里被下了药。”
言下之意,他并非故意。
“对还是错,到了如今这个时候,还重要吗?”秦凝听完他的解释,心底依然毫无波澜。
“我不想让你看轻了我。”
“吴不思,你这样反倒会让我看轻你。”秦凝满眼失望,“人是你接进府的,不论有什么样的后果,都是你咎由自取。”
当初若不是他非要让杜婧进府,杜婧又哪来的机会给他下药?如今又怎么好意思把罪责全部推到杜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