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瑛慢悠悠签完手中的好几本文件,才抬头看向梁璞。
他没有一点被怠慢的不爽,像在自己办公室那样自在,翻翻书架上的书,弯腰看多肉的长势,将沙发上随意放着的抱枕摆放好,这才满意。
孟瑛瞥见他手里的咖啡杯,熟悉的花纹样式。
是梁璞在日本定制的,一套六个,成双成对。
梁璞家里有两个,他办公室放了两个。
有一阵子梁璞很喜欢腻着孟瑛,干脆将办公地点搬到她这里来,与她整日相对。
第叁对咖啡杯自然也随着他放到这里,两个杯子合起来是整齐的花鸟图案。
孟瑛也没意识到,这套杯子是什么时候被收起来的。
她收回眼神,看向窗外,语气有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不耐烦:“什么事?”
最近梁璞出现的次数有些频繁,而每一次出现,就有一些记忆被翻出来。
一次次地提醒着孟瑛,那些真实存在过的日子,真正拥有过的亲密关系。
可同时也一次次地提醒着她,那段亲密关系最终是以何种难堪局面收场。
像是坠入深海里的人,无处可逃的压抑与窒息。
她自以为傲的理智,在面对这场过去时,显得那般无用。原来,人一旦沾染上感情,就很难再脱身。
承载着记忆的物件、曾共同去过的地方、一起做过的事情,以及完全不受控的梦境,身边人提起对方时的言语闪烁。
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她再难脱身。
她的身上,有属于那个人的烙印,烙在记忆里,烙在生活里,烙在所有人的眼神里。
梁璞没答她的话,却抱过身边抱枕,在手里翻来覆去。
直到孟瑛终于转过头来看他,梁璞才意味深长道:“抱枕,换了啊?”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孟瑛脸瞬间涨红。
又羞又气。
他非要这样,将那些私密的、暧昧的、自己根本不愿再想起的事情,轻而易举地提起。
而他,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那,等着看自己方寸大乱。
实在是低俗又无耻。
孟瑛攥起拳头,心里气极,血液都涌到脑子里。
她静默半晌,才粲然一笑:“不然呢?”
她站起身,走到一边接水,一步步走过来。
“你没发现沙发也换了吗?”
“东西旧了,不合适了,看着会影响心情了,当然就要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