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此刻不宜入长安啊!请您叁思。”
“不宜?哼…不必多言,退下。”
秦诀坐在马车里,一道阳光透过半阖的车窗,照在他惨白的脸上,许是方才冷笑一声绷到伤口,他后背的纱布渗出血来,鲜红渗人。
这段时间经历太多,他完全褪去少年的稚拙,变得深沉内敛,不同于喜怒挂在脸上的时候,感觉更冷硬、危险。
他长久盯着何语以前送给他的护腕,手指不停的摩挲着绣纹,思绪在危险的拉扯,马车驶入城楼时,照在他脸上的阳光彻底消失了,手也停了下来,目光中的一丝麻木逐渐扩大,似是预示着内心的残酷。
秦诀不顾心腹的阻拦,执意进了长安。
随行的大夫在他下车前,又帮他上了一次药,脱下衣物、解开纱布后,能清晰看到秦诀身上有许多半新不旧的伤口,都是这段时间遭遇杀手受的伤,有偏执的秦讼拥护者,有秦休年指使的。
秦讼日渐强劲的那段时间,秦休年安分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生意场上不光没露头角,还有种丧家之犬的落魄,没想到秦讼一死,他的狠厉一下子爆发出来,一门心思要致秦诀于死地。
彻底侵吞秦家才是秦休年的最终目的,为了秦家的财富,一个人根本的爱情、亲情、伦理道德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
秦诀嘴角紧抿着勾出嘲讽的弧度,这么多年的真真假假,够能忍啊……ВlsℎцВēи.⒞ōℳ(blshuben.com)
他理清了思路,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再次来到长安。他计划好如何冲破秦休年的围剿,如何反杀秦休年,如何夺回秦家的产业与安稳,唯独想不好,如何对待何语,干脆不想了,直接来到她面前,一切交给直觉。
秦诀踏进何语的小院时,陆玟、李复临都在外办事,看家护院的没能打过秦诀的手下。
彼时,何语正在书房练字,芳草冲进来要带她离开时已经晚了,秦诀腰间挂着长剑踏进了门槛,门外晃动的黑影预示着她们被包围了。
原本静静缩在阴暗角落,看着何语的秦讼也被吓了一跳,他怕秦诀做什么过激的事,也顾不上阳光照射,冲出来拦在他面前。
但冷毅的少年旁若无物的穿过他透明的魂体,一步步向何语逼近。
谁也没有想到,自顾不暇的秦诀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等同于舍弃秦家的产业商路,将待宰羔羊一般的财富丢在空地上不管,随便秦休年还是什么其他豺狼虎豹扑上去侵吞。他自己以最脆弱的姿态闯入对手的地盘,谁会做这样可笑的事?
何语没握住毛笔,毛尖戳在纸面,笔歪倒在风骨并存的墨宝上,墨迹在宣纸上晕开浓重的黑,将这幅字毁了。
芳草和彩茵护在何语身前,将她当得严严实实,秦诀只能看见她慢半拍缩回去的玉手。
“秦公子,叁思后行,不要坏了祖宗百年基业。”芳草强装镇定与他讲道理。
“阿语,我不喜欢她们挡着我的视线。”秦诀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不像是会意气用事的状态。
何语抱着六个月的肚子,难免不会害怕,狂跳的心脏咚咚作响,犹豫后还是拍了拍两个侍女,“退下吧。”
芳草权衡之后还是退下,想着找机会去向陆玟、李复临求救。
秦诀终于看到了久违的心心念念,何语珠圆玉润的小脸露出来,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衣衫淡薄得能看见凸起的奶头,小小的人儿有个大大的肚子,双手局促的抱着肚子,看起来有点害怕。
“几个月了?”他站在桌案的另一边,给她缓和的时间。
“……六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