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尧臣仍是大大咧咧地说:“我没想那么多,只想给姜家一个交代,和旁人无关,更不是我媳妇儿撺掇的。她知道我有这念头,差点没吓傻喽!”
景元帝失笑,“看你那点出息!你下去罢,此事容朕再想想。”
卫尧臣没动,笑嘻嘻道:“儿臣还有一事请父皇示下,国库亏空闹得朝野上下都不安宁,说来说去还是银子的问题。儿臣想着,不如开一处海禁,一来朝廷可以多些税银,二来老百姓也能找些营生做,总比从老百姓身上刮油强。”
景元帝身子稍稍坐正,“你可真敢说!突然提起这个……你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卫尧臣挠挠头,满脸写着“瞒不过皇上”的表情,“那儿臣就直说了,我想去太仓。那个位置极好,正好做港口。人人都知道海上贸易有多挣钱,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眼前,不挣我心里痒痒得慌!”
景元帝愕然,好一会儿才说:“你还要继续经商?”
“对!”卫尧臣回答得十分干脆,“我就喜欢走南闯北地做生意。”
景元帝疲惫地揉揉眉心,“建港口不是小事,且等等……”
轰隆隆几声雷鸣,松涛般的雨声由远及近,打得屋檐窗棂沙沙作响,然而天气并未因这场雨变得凉爽,反而愈加潮湿闷热,令人不耐。
景元帝怔怔望着卫尧臣刚才跪着的地方,嘴唇发白,脸上却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司友亮示意伺候的宫人们都下去,自己蹑手蹑脚端起药碗,“皇上,该进药了。”
景元帝瞥了一眼,“放那儿吧,吃不吃都一样,朕知道,这身子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你不必说好听的唬朕,只说小九这事该怎么办。”
司友亮只得把满腹的宽慰话全忍了回去,仔细琢磨一番,说:“好好的皇孙成了外家人,这种事没有先例,简直是闻所未闻,莫说您了,我听着都替小皇孙抱屈。”
他停顿一瞬,暗暗观察着景元帝的脸色,见他微阖双目,面色平静,看不出个喜怒哀乐来,心里也不免惴惴。
“但是话说回来,九皇子也有他的顾虑,他身份特殊,得罪的人也不少,有人想把他当棋子用,有人想把他当靶子用。因平抑棉价,坏了多少人的财路,只怕恨他入骨的贪官奸商不在少数!”
司友亮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声,“九皇子没有外家可以依靠,和朝臣勋贵没有交情,一年之前还是个小马奴,这么短的时间,更没有培养起自己的势力来。容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在一日,自然有他一日的好日子过,若……唉,他也是难啊。”
外头雨声渐大,一道道闪电混着轰隆隆的雷声跳跃不止,照得屋里一明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