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脑子轰的一响,膝盖发软,身子摇摇晃晃的,几欲站立不住。
内廷大太监竟然给一个小掌柜解围!
一众人都惊怔了,卫尧臣也暗暗打量着司友亮,但他说完了话就闭上眼,又恢复成那副神在在的模样。
司友亮的面子不得不给,梅季江清清嗓子,掂掇着道:“国之根本在民,民为邦本。”
吴友仁紧随其后:“梅大人所言极是,管子曾曰,夫霸王之所始也,以人为本。本治则国固,本乱则国危。薛大人以为如何?”
锋头突然落到薛峰身上,薛峰微微一怔,道:“不错,的确是以民为本。”
“看来大人们都明白得很。”卫尧臣笑道,“我是没读过几本书,可我知道,只有老百姓稳当了,国家才能稳当,老百姓要是活不下去,嘿嘿,各位官老爷还坐得稳吗?”
梅季江看不惯他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板着面孔说:“你逼农为工,可不就是动摇了国本!”
“错!让老百姓饿肚子才是动摇国本!”卫尧臣毫不客气,“请问大人,你知道人饿急了是什么滋味吗?”
梅季江不答。
卫尧臣深吸口气,正色道:“那我告诉你,看见吃的就想抢,看见有钱的就想砸……不让灾民们吃饱穿暖,后果是比水灾还严重的民乱。”
姜蝉心头颤了下,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怜惜。
“但凡你老大人亲临现场了解下,就不会说出这种蠢话!”卫尧臣已经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诮了,“上千号灾民,每天喝的都是照见人影的稀饭,别说过冬的衣服,他们几乎没有遮羞的衣服穿。”
“你给他们置办家当吗?给他们口粮吗?给他们明年的种子吗?你出返乡的盘缠?说得轻巧,你让他们回去怎么活?”
卫尧臣如爆豆般噼里啪啦一长串出来,说得那几人是哑口无言,面上就要挂不住了。
姜蝉接过他的话继续说:“这些灾民一月至少能挣到一两银子,年底还有分红和年礼,且吃住全免,上工的衣服也是我们发。他们干个两三年,地也可以买几亩,房子也可盖几间,既有了往后的生计,又解了眼下的困难,怎么就动摇国本了呢?”
卫尧臣道:“当时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真定的知府大人也是同意了的,连山东灾地的官员也说缓解了他们的压力。本是皆大欢喜的事,却说我们包藏祸心,定要解散织坊……”
他冷笑一声,“对不起,织坊没有任何违规之处,你们没权解散,不过我们可以解雇灾民,我不要违约银子,两位大人,即刻起,这一千号人你们瞧着安置。先说好,姜家不是冤大头,别想让我们出盘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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