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子是按人头发的,红签表示成年人,白签是小孩。
吵吵叫叫的人群安静了点,人们依次上前,交签,盛粥,有的就地就吃了起来,有的小心翼翼端着碗往草棚那边走。
姜蝉叹息道:“这些粮食只能救得他们一时,粥场也不可能一直摆下去,往后的日子才叫难呢。”
金绣道:“洪水退了他们不回家?朝廷肯定会免了他们的税赋,日子虽苦,熬过去就好了。”
“地里的庄稼全被淹了,房子冲垮了,辛辛苦苦一辈子,燕子啄泥般攒下的那点子家当全没了……回去,也是个死字。”一个瘦巴巴的老妇人从旁插话,满眼的绝望。
“我们那里受灾严重,县衙的泥都一尺来厚,更别提我们庄户人家。”有个庄稼汉接话道,“地契都找不着,家里的地还不定被谁占了去!就算重新划拉给我们一块地,没钱买种子也是白搭。”
姜蝉怔楞了下,问:“这么说你们都不打算回家?”
周围几人都是摇头,“能回家谁不想回家?可老家的灾民更多,我们逃荒出来,那一路上都是饿死的人!留在这里还有口饭吃,回去就可能饿死。”
姜蝉长叹一声,不言语了。
排队的人群忽然躁动起来,但见有个老者哭喊:“做什么抢我的签子?还给我!你还给我!”
“去你的!老子从地上捡的,到老子手里就是老子的。”一个身穿黑色短衫过膝裤的壮汉用力一推,那老者“扑通”摔了个四脚朝天。
老者抢地大哭:“那是我掉的啊,我的!你凭什么抢我的?我家小孙女三天没吃了,你不能抢我的啊!”
那汉子又是一脚踢过去,骂骂咧咧:“你孙女没吃关我屁事,老子还没吃饱呢!就你们这种老的小的,什么活计也干不了,吃个屁吃,早死早超生。”
看得姜蝉的怒火蹭蹭往上窜。
旁边的人忙劝:“姑娘别去,这柴元浩是粥场一霸,到处抢人东西,不给就打,偏又会巴结差役,把头的吏目睁一眼闭一眼的纵着他,我们都不敢招惹他。”
姜蝉冷笑道:“我就见不得欺负老人孩子的,什么东西,也敢称一霸?金绣,叫人去!”
说罢,她提脚上前,挡在那老者前面,厉声喝道:“把签子还给人家,往后也不许你再来此处喝粥。”
她的声音非常冷,柴元浩不由倒退一步,上下打量姜蝉半晌,因见她穿得简朴,头上的簪子也是银的,只当是粥场帮佣,并没当回事。
“你算老几,你不让我来我就不来?呸!”柴元浩恶狠狠地挥着拳头,“滚远点,小心爷爷揍扁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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