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三月初九那日,姜蝉本想自己走,临出门前袁嬷嬷找她商量,“这次长房二房都去,赵家马车不够,夫人想让二房的三小姐搭您的马车走。”
二房在赵家的存在感一向很低,二老爷读书不成,专门打理赵家庶务,经常在外奔波,上辈子姜蝉统共见过他不到三次,唯一记忆深刻的是他满脸的皱纹,看起来比赵华老上十岁!
他只一子一女,全是二夫人宁氏所出,和外家关系甚好,一年倒有十个月在外祖家住着。
至于三小姐赵霏霏,似乎一直不大待见赵霜霜。
姜蝉想了想,笑吟吟说:“嬷嬷请她去二门。”
赵霏霏已在垂花门等着了,她比姜蝉小一岁,梳着双丫髻,穿了件粉绿绣竹叶的长裙,小圆脸上满是笑容。
赵霏霏撅着嘴,忿忿不平的,“本来我和母亲一辆,结果我的马车偏偏坏了,母亲叫我和大姐姐挤一挤,结果大姐姐说,她车里放着送县主的山茶,没地方坐人。”
“还好姜姐姐帮忙,不然我可要走着去县主家了。”
走是不可能走的,也就是说些同仇敌忾的话,寻求她的认同罢了。
“举手之劳而已。”姜蝉挽着她的手上了马车,“三妹妹的裙子真漂亮,这竹叶绣得跟长上去的一样,是湘绣吧?”
赵霏霏带着点骄傲说:“没错,是我舅母特地从潭州带给我的,京城根本没的卖。哼,祖母不给我做新衣裳,我舅母给我做。”
“不会吧,我看赵大小姐穿的水红色织金短袄,应是最新做的,怎的,老夫人没给你做一套?”
“老夫人什么时候想得到我们二房?她心疼大姐姐早早没娘,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她,还说我爹打理赵家庶务,不缺钱,可我爹哪一次不是把出息全交到公中?倒是大伯父,所有俸禄都给了……”
赵霏霏猛地咬住话头,心虚地看姜蝉一眼。
“都给了我娘。”姜蝉笑了笑,“但全花在赵霜霜几个身上,嗯,我娘还搭出去不少。”
赵霏霏附和着笑了几声,又说:“不怕你笑话,我十岁之前一直都用大姐姐不要的东西,那年舅舅来家看我,见我像个小丫鬟似地跟在大姐姐后面,当时就心疼得直掉眼泪,后来我就和弟弟去舅舅家住着了。”
姜蝉低头喝茶,并不接话,这辈子二人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她不会无缘无故和自己说这些话。
果然,见她一直沉默着,赵霏霏憋不住了,试探道:“长房真是太可恨了,还把你逼得搬出来住,生生叫你们母女分离,要是我啊,绝对忍不下这口气。”
姜蝉叹道:“忍不下也得忍,我不能叫我娘难做。不过你们也是好性儿,二夫人就不知道给你们争一争?公中的银子都是你爹挣来的啊。”
赵霏霏讪讪笑着,不说话了。
待到了四平胡同,才过辰时三刻,远远见轩敞的广亮大门前已是车水马龙,冠盖如云,轿子、马车几乎占了整条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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