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蝉非常意外,“可是朝廷有条例规定,官宦家眷不准经商,你不怕影响你父亲的考核?”
“那条文早就名存实亡了!光靠朝廷的俸禄根本不够用,我父亲四品官,月俸二十一石,听上去很多,但一经折色,米、银、钞三样混着发,宝钞如同废纸,禄米以市面一半的价格折现,真正到手的根本没几两银子!”
刘婉娘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朝廷这个样子,又有谁肯遵守条令?用亲戚的名头也好,仆人的名义也好,现在经商的官员多得数也数不清。”
好个赵家!姜蝉紧抿嘴角,藏在斗篷下的手死死攥着,浑身烫得像在火上烤。
良久,她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一想,不管此举是不是出自刘知府的授意,和刘婉娘这个四品官之女搭上关系,于她来讲,绝对没有坏处!
“刘小姐如此坦诚,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蓝印花布是我的生意,想合伙,我欢迎!但不知你打算投多少银子?”
刘婉娘犹犹豫豫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两?”
“……二百两。”
姜蝉被噎了一下,言辞诚恳:“姜家的盘子比较大,你这点钱扔进来,没什么意思。”
刘婉娘咬咬牙,又伸出一根手指。
姜蝉看着她不说话。
刘婉娘一闭眼,张开手掌往前一伸,“五百,不能再多了!”
“话说在前头,我不保证你只赚不赔,你回去再想想。”姜蝉将手炉递给她,“想好了,打发人找真定会馆卫尧臣即可。”
刘婉娘接过来,道了声谢。
此时天色愈发晦暗,雪粒子撒盐似的一阵阵落下,两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离开了八角亭。
雪越下越大,等宴席散了的时候,已是成团成块地乱飞飘落。
姜如玉把伺候的人都轰到别的马车上去,车厢里只留姜蝉一人,脸色严肃,眼中隐隐含着怒气。
姜蝉知道自己那句“与赵家没有干系”惹恼母亲了,干脆不给母亲质问的机会,抢先开口道:“娘,好多官员家眷都做生意,也不见他们卖铺子,为什么赵家偏要你卖?”
姜如玉呆了呆,替赵华分辩,“不单是朝廷条令,赵家家规也不许经商,我既为赵家妇,理应遵守赵家家规。”
“不见得吧,二房宁夫人手里就有铺子!”姜蝉冷笑道,“赵家为什么不逼她卖?”
姜如玉脸色变得苍白,“你怎么知道的?”
上辈子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