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谄媚道:“赵小姐真是人美心善,她放火想烧死赵大人,你们不但不追究,还以德报怨接济她,好人啊!”
“怎么说她母亲也曾是我父亲的继室,看在她叫过我几声姐姐的份上,兴她不仁,我不能不义。”
自然又赢得一片赞许声。
霸占她家万贯家财,临了给二两银子,这就是赵家的“善”?
姜蝉扬起手,然而还没碰到赵霜霜的脸,就被人死死摁在地上。
“妹妹还是没学会,官家小姐怎能动手打人?”赵霜霜温和地笑着,一如从前,不厌其烦指点她。
不知谁在背后踹了一脚,力道很大,姜蝉一口血尽数喷在雪地上,斑斑点点,触目惊心。
“要打,也是借旁人的手。”赵霜霜俯在她耳边说,声音极轻,只有她二人听得到。
“我们买了五进的大宅子,用你家的钱。”
“你娘最爱的那套嵌宝金头面,我爹赏了石姨娘。”
“你娘给你攒的嫁妆,如今在我名下。我和苏公子定亲了,妹妹,你心心念念要嫁的人,是我的了。”
“恨吗?”
怎能不恨?姜蝉死死盯着她,愤恨中夹杂着不甘,不甘却又无助,声音都在渗着血:“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的是你呀。”赵霜霜无辜一笑,“路都是你们自己选的,不过低贱的商户,也想做官太太官小姐,照照镜子,配吗?”
“哦,忘了告诉你,赵氏族谱把你们除名了,你娘被移出赵氏祖坟,棺材扔在了乱坟岗。”
姜蝉瞳孔猛地一缩,疯了似地挣扎起来。
“放开她。”赵霜霜眼中是无限悲怜,“妹妹快去,今冬闹饥荒,城外聚集了好多流民,去晚了,或许他们会把棺材劈了当柴烧。”
姜蝉什么也顾不得了,跌跌撞撞往城外跑,细碎的浮雪被风卷着,尘土似地在脚下飘荡。
跌倒了,再爬起来,说不清摔了多少跟头后,她没力气了,只能手扣着雪地慢慢挪动。
有人从旁经过,不说怜悯,反而狠狠吐了口唾沫,“不孝顺的畜生,大逆不道,要遭天谴的!”
“养只狗还知道看家护院,她连狗都不如。”
“赵家养她一场,她还想抢人家的财产,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人,还有脸活着?”
他们不知道,也不关心事情真相,只用谩骂肆意发泄他们的情绪。
泪水混着血水流下,不为自己,为了母亲。
母亲身上有好闻的百合香,眉尾画得细细的,温柔地垂下,眼中永远是平和的笑意。
她优雅了一辈子的母亲,不能受到那样的屈辱。
可她爬不动了,只觉得冷,寒彻骨髓的冷,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心悸和口渴弥漫上来,她觉得自己快死了。
有风拂过她的脸颊,很暖,很轻。
“怎么会这样……”男子的声音在抖,手也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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