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枝很郑重的捧起秦响的脸,强迫他对准她的眼睛:“响响,你只是太温柔,这个世界更愿意去伤害温柔的人,这是不对的。为什么要苛责柔软的人?有些人看着强壮,可却把拳头用在自己老婆身上,有些人看着弱小,却能见义勇为,顶天立地,这么浅显的道理也需要我告诉你吗?”
“可是……”
“不要可是,没有可是!”秦枝说,“你书白读了吗,鲁迅都说过,从来如此便对吗?男生长得秀气就是娘娘腔,女生壮一点就是男人婆,什么道理?”
“……”
秦响垂下了头,不说话了。
秦枝懊恼的回过神,她揉了揉太阳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不是你的错。”秦响叹了叹,“姐,我想休息一会。”
秦枝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从病房出来,给蔡茹打了个电话。
蔡茹本来回家给秦响做饭,还对这边的事情一无所知,秦枝简单给她说明了前因后果,告诉她:“如果有人对你说,只要你不追究他们的孩子,他们就不追究叔叔打人,你不要答应。”
蔡茹说她知道了。
然后秦枝下楼去找李京州。
李京州一直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等她。
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事情貌似更复杂了。
他问:“怎么样了?”
秦枝很无力:“我弟弟现在变成了惊弓之鸟。他会下意识否定自己,觉得自己的确太娘了,太弱了,把事情都推到自己头上。就像我,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够漂亮。”
李京州看着秦枝,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在校园欺凌里活下来的孩子,并不是受害者,而是幸存者。
他并不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问:“以前这么苦,想过自杀吗?”
“从来没有。”她说。
秦枝讲到这里露出一个微笑,目光里有对自己的赞赏:“我和我弟最大的区别是,他是一只扑火的蛾,而我是蝴蝶,破茧的蝴蝶。”
李京州淡笑一声:“妈的,自恋。”
秦枝努努嘴,环住他的腰,紧紧抱住他:“阿澄,你知道吗,我叔叔打人了,被警察带走了。”
李京州低声问:“为什么打人?”
“临走之前那些警察也是这么问的。”
“嗯,他怎么说。”
“他说,因为不能让一个孩子对这个世界失望。”
法律有法律的惩罚,父亲有父亲的还击。
李京州明白秦风华是什么意思。
秦枝把李京州抱得更紧,像在寻找依靠:“我爸举起拳头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就要哭了,你不知道那有多热血!我真的太感动了,因为以前我很想有人能这样为我出头,但是一直都没有。”
“……”
“我不明白,卑鄙者在世间畅通无阻,高尚者只能一头碰死吗?然后墓志铭上刻上‘好人’两个字。多可笑。”